獸類對她的敵意很純粹,不是獸性發作,就是口腹之欲。
而人對她的敵意呢?
她根本算不清。
人的欲望那么多,獸類不及千分之一。
容婳自然明白裴月話里的隱意。
但眼前的女人在圈子里獲得那么高的評價,自然有她的厲害之處。
容婳踱步到裴月面前,側眸看了一眼被傭人架著的凌梅,蹙眉看著裴月認真道,“裴月姑娘,我們是敵人嗎?”
此話直白又一針見血。
裴月的心突然懸在了嗓子眼。
她剛才的話的確是把容婳與凌梅、席崢臨劃在了一個籃子里。
而那無疑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她的心里已經把席硯琛認定是她的了,會阻礙她與席硯琛在一起的人,都是敵人。
但之前,裴月已經公然違抗席家,她也不屑和這里的人用話術周旋。
她擰起長眉,剛準備回答,鳳綺突然湊近了容婳,尖尖的小鼻子在容婳的脖子根嗅了嗅。
登時容婳的臉色白了一分。
鳳綺瞥見了她微妙的情緒變化,唇角勾起笑意,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為什么,你身上有凌舟哥的味道?”
那一刻,容婳整個人都僵住了。
鳳綺繞有深意地看著她,緩緩直起了身。
并時裴月回答了容婳的那個問題,“容小姐,你是幫兇。”
一句話,也將死了容婳。
沒錯。
在凌梅之流逼著她叫容婳七嬸嬸的時候,被席家捧成“七少夫人”的容婳如果說一句“不想叫就不用叫了”,也能給裴月一個臺階下。
但她沒有。
“麻煩轉告大夫人。”她看著容婳,字字珠璣,“如果她執意奪走我內心最后的凈土,我不介意讓她看看裴月的另一種樣子。”
言畢,她轉過身,朝著大廳半開的正門去了。
沒人是傻子,席家逼她叫那“七嬸嬸”,無非是因為全部都認定了她和席硯琛在背地里糾纏著。
他們看不起她,認為她配不上席硯琛,還想把她捆綁在做了很多錯事、惡事的席驍身邊。
席氏怕她一個人攪壞了席氏百年來的名聲,她能理解,也不覺得席氏有錯。
而她,想脫離席驍那個爛人,活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利用他們之間的牽連,來爾虞我詐的人。
而她,之前在凌梅手下隱忍,一是受條款合同制約,二是在凌梅的影響下,把感情和婚姻也看得勢利涼薄,只看著婚姻背后給她帶來的益處。
所以哪怕她之前對席驍沒有愛,對他們日后要結婚這件事也沒有太大的排斥。
直到這個夏天,她久別六年回來,重新遇到席硯琛,然后她過去的老師,一把把她拉出了火坑。
甚至還讓她找回了這九年,逐漸遺忘和失去的愛別人的能力。
未來,只有席硯琛能說不喜歡她,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其他人,都不能阻擋她、剝奪她喜歡他、覬覦他,想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如今,她這話何止是想讓凌梅知道,她是借著容婳,想告訴席崢臨,還有整個席氏。
她就是要踩著席驍,搶走席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