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建鄴到底沒和晚輩計較太多,雖說心里對這位前女婿仍是心中不滿,但該有的客套還是到位。

    比如此刻傅北行開了口,他多少會應個聲。

    相對比起來,正在和郭老下棋的宴彬珂可沒給人一點臉面。

    一個馬飛日下壓將軍吃得郭老的字死死的。

    棋子在棋盤上重重落下,旁邊的棋子也跟著抖了三抖!

    嘴上的話因這夸張的動作同樣生出氣勢:“商先生當真好脾氣,要是換我啊,家門都不讓他進!”

    話里雖沒有指名道姓,可都不是傻子,聽得出來在罵誰。

    傅北行倒也不在意,反正在江城時也沒少被宴彬珂指著鼻子罵,這會兒好歹稍加掩飾,已經很不容易了。

    況且,他也知曉自己該罵,并不逞嘴。

    得了回應便轉身離去,規規矩矩,身上見不到半點在江城時的說一不二的氣勢。

    但那挺直的脊背和儀態依舊可見幾分矜貴。

    雖愿意低勢,但未輸勢。

    商建鄴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輕輕舒了一口氣:“倘若沒這些糟心事,倒也是一個讓人能欣賞的青年,可惜了。”

    可惜偏見已經在心里生根,即便傅北行表現得再怎么優秀,也注定不能讓兩家心里的隔閡徹底消失。

    “如果這社會也不缺優秀的年輕人,你們商家會教育孩子,個個拎出來都是值得欣賞的。”

    宴老竟收斂脾氣拍起人馬屁。

    商建鄴心上那點郁氣也消失,儒雅的臉上掛滿笑意。

    “哪里哪里,我家也是一樣不服管教得很,圓圓她二哥啊,幾年都不回家一趟,都三十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跟爹娘老子斗氣,可夸不得!”

    這棋盤上的人又圍繞著孩子開始展開話題,甚至還偶爾帶上蔣延洲兩句,說得嘴皮子本來挺利索的蔣延洲竟然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也起身跳著去找傅北行。

    園子幽靜,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蔭落下,也不見炎熱。

    蟬鳴鳥啼聲交織,如一曲激昂的交響樂,給平波無奇的園子添了幾分趣意。

    姜予安折身去廚房之后,商承兄弟三人本打算往圍觀棋局的方向走去,但抬眼就看到傅北行朝著他們這邊走來,于是腳下的步子也緩下來。

    “商總,江城一別,許久不見。”

    西裝革履的傅北行站在三人跟前,嗓音緩緩,倒也稱得上客氣兩字。

    相對比起來,短袖短褲人字拖的商榷就顯得邋遢了許些。

    不過他一貫懶洋洋的,哪怕穿得再正式,也是這般懶散的氣質,如今在家中倒不如隨意點。

    聽聞到傅北行的聲音,眼皮子懶懶撩起。

    “喊我呢?”

    和商承一樣,也沒伸出手和傅北行回禮,甚至還多了幾分囂張刻薄。

    傅北行早做好心理準備,坦然地收回手落入西裝褲的口袋里。

    “現在在江城,不知曉商總您的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商總不要見怪。”

    言語里的得罪,自然是當初他把商榷當做姜予安男友給揍了,且言語上多有冒昧的事情。

    商榷斜眼睨著他,冷嗤了聲:“如果我見怪了呢?”

    懶洋洋的語調落下,眉眼卻溢出幾分冷意,高大的身軀站直,目光犀利地朝著傅北行刺過去。

    “倘若我見怪,傅總打算怎樣賠禮道歉呢?”

    商榷嘴里溢出一眼,欺壓性地往前邁了一步。

    傅北行一動未動,目光坦誠:“只要能讓商總能消氣,您想讓傅某如何道歉都可以。當然,只要我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