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 第五百零四章 無法推翻的陽謀
  源稚生剛想開口,又忽然忍住了。

  他很想把路明非告訴他有關于橘政宗、王將和赫爾左格這幾個身份之間的秘密公之于眾,但眼下并不是說出這件事的良機……在其他的家主們已經從潛意識懷疑卡塞爾學院就是這次暗殺橘政宗事件的始作俑者的情況下,他無論怎么幫楚子航他們說話都顯得像是包庇。

  源稚生的心里倍感無奈,原來這就是身處高位的責任么……源稚生忽然想到,那個叫橘政宗的男人的確欺騙了他很多,但唯獨有番話是對的。

  “很多人以為掌權者就是決策者,決策者就是擁有至高話語權的人,但其實那些人都錯了,因為在你得到了更高的地位的同時,你是在漸漸喪失話語權的。”

  就像首相只能說社會正在發展,政策正在改進,天皇只能說百姓安居樂業,國民幸福安康,總統只能說經濟穩步運行,世界安定和平……但事實真的是這樣么?戰亂依舊在大多數人看不見的地方發生,陰溝里的人始終生活在陰溝,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餓死或是凍死。”

  “掌權者不知道這一切么?他們比誰都清楚,但他們不能提,因為他們被無數灼熱的視線注視著,從他們口里說出的任何話都是人們期待他們說出的話,他們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他們所在的位置迫使他們做出的決定……大家長也不外如是,所以從某種方面來說,地位和權力其實也是桎梏和枷鎖,世界上的確曾有獨裁的暴君,可他們每一個最后都落得無比凄慘的下場。”

  “世界的本質其實是一座牢籠,每個人都是籠子里的傀儡,你越卑劣越窮苦,你這具傀儡就越破舊越丑陋,但你也相對自由;而你越高貴越矚目,你這具傀儡就越漂亮越精致,但相應的,纏繞在你身上的絲線就密集越牢固。”

  “所以稚生啊,如果一個人不具備顛覆世界的力量,那他窮極一生也只不過是牢籠里的困獸……無論他是獅子還是螻蟻。”

  源稚生深吸一口氣,飄遠的思緒再度拉回……橘政宗已經死了,那個記憶中一直對他諄諄教導的男人也一樣,自從源稚生從路明非那里得知了自己和弟弟被欺騙了十年之久的真相,那個如父親般的男人早就死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源稚生知道今夜死在源氏重工大廈里的不可能是赫爾左格的本體,大概是一具類似于王將的傀儡。

  但橘政宗在蛇歧八家積累的聲望實在太深入人心了,哪怕有上次死侍襲擊源氏重工的事件作為前車之鑒也難以撼動橘政宗在諸位家主們心中的崇高地位,更何況如今人死無對證,源稚生如果在此刻的場合揭露赫爾左格過往的陰謀,更像是為了徹底掌權的抹黑行為,不免會受到其他家主們的詬病甚至是彈劾。

  ….源稚生想要為卡塞爾學院的人洗清嫌疑,只能通過旁敲側擊來找到這次暗殺事件里的漏洞。

  “輝夜姬,有檢測過政宗先生指縫中的血肉的活性么?”源稚生問,“是否能夠確定那是一個小時之內剛剛脫離活體的血肉?”

  “因為劇烈的爆炸和持續的燃燒,影響因素很多,并不能根據血肉組織的活性檢測結果推斷其脫離肉體的具體時間。”輝夜姬回答,“如果考慮持續爆炸和火災燃燒發生的氧化反應,這部分組織在經歷燃燒前脫離肉體的時間并不久,預計在十個小時以內。”

  源稚生的臉色沉了下去,他只是嘗試找到一個切入口想找到楚子航刺殺橘政宗的疑點,但他失敗了……赫爾左格能搞到帶有楚子航基因的血肉組織源稚生并不稀奇,畢竟在源氏重工和死侍戰斗或是和勐鬼眾的戰爭中楚子航都有負傷,但源稚生沒想到赫爾左格還提高了這部分組織的活性,源稚生對這些專業知識并不了解,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但赫爾左格,或者說“橘政宗”的準備比他想象的更加充分。

  這是一場針對蛇歧八家和卡塞爾學院精心準備的陽謀,了解赫爾左格的人都能輕易識破這個謊言,卻難以推翻它,一旦暗殺者被認定為楚子航,蛇歧八家和卡塞爾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將再度變得及及可危。

  “大家長為什么會問到肉體活性的事?”櫻井七海望向源稚生,“您對卡塞爾學院的那些人還抱有信任么?”

  “我在想,如果兇手是楚子航,以他謹慎的性格為什么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線索?”源稚生說。

  “也許是楚子航和政宗先生肉搏的時候受了傷。”龍馬弦一郎說,“輝夜姬說政宗先生的死因是喉管處受到致命傷,失血過多而死,大概是楚子航在割斷政宗先生的喉嚨時,政宗先生忽然暴起,在臨死前抓傷了楚子航的手臂,政宗先生也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他的這個舉動并不是想要反擊或是求生,而是為了給我們留下暗殺者的線索。”

  “如果政宗先生能想到這一點,楚子航沒理由想不到,他是本部的王牌專員,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犯下這種致命的失誤,如果我是楚子航,在我知道自己的血肉組織留在對方的指縫中,我會在殺死對方后直接將對方的那條手臂砍下帶走,而不是留在現場充當能夠指認我的證據。”源稚生冷靜地說,“而且如果兇手是楚子航,他為什么要大費周章準備燃燒彈來炸毀政宗先生所在的病房?”

  “也許是為了向我們示威呢?”櫻井七海說,“用燃燒彈炸毀我們前任大家長所在的病房,還能將政宗先生的遺體變得面目全非,這不是正好能彰顯他們卡塞爾學院的武力么?就像歐美國家一些極端的恐怖分子劫持飛機撞毀當地的地標建筑一樣,這是他們展示拳頭和槍炮的一種手段!”

  ….“我的意思是,楚子航有‘君焰’,炸毀病房這種事他的‘君焰’也能做到。”源稚生搖搖頭,“楚子航‘君焰’的威力甚至比燃燒彈更大,不需要準備,也沒有暴露的風險,為什么他要多此一舉帶燃燒彈潛入源氏重工?”

  “不,大家長,輝夜姬提到,現場檢測到了白磷。”宮本志雄忽然開口。

  “白磷?”源稚生微微皺眉,“白磷不是常見的易燃物質么?”

  “是的,但是這種含有白磷成分的燃燒劑放在燃燒彈里就和普通的鋁熱劑燃燒彈性質不同了。”宮本志雄壓低聲音說,“這種武器在二戰時期就被各國聯合禁用了,因為太殘忍太不人道,白磷的燃點很低,即便是泡在水里也無法徹底熄滅,離開水后火焰又會復燃,燃燒彈里的燃燒的磷粉如果碰觸到皮肉,基本上不將人燒作一具焦骨不會罷休。”

  “所以這大概是楚子航沒有斬下政宗先生的手臂就能放心離開的原因?”宮本志雄接著分析,“不是像櫻井家主說的為了示威,而是因為楚子航篤定這種燃燒彈會把政宗先生指縫里他的血肉組織燃燒干凈,他殺人的證據也就一同被銷毀了……可楚子航不知道的是,自從上次的死侍襲擊事件,源氏重工大廈的防御系統被升級過,火勢被迅速控制住了,政宗先生的遺體也比他想象中保存得更加完好,他沒計算到這部分的證據被保留了下來。”

  “這真的像楚子航的做派么?”源稚生像是在詢問家主們,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比起宮本家主的分析,我更傾向于櫻井家主的話。”沉默了很久的風魔小太郎忽然開口了,“也許這不是楚子航的做派,但這一定是卡塞爾學院的做派,大家長覺得很了解楚子航,如果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根本就不是楚子航呢?楚子航很大概率只是一把殺人的匕首,握著匕首的另有其人……也許是那個加圖索家的繼承人,也許是昂熱校長。”

  “校長來日本這么久,我們一直都沒辦法捕捉到他的蹤跡,我們也無法排除他已經和愷撒小組接觸的可能,如果這件事是昂熱校長親自下令讓楚子航做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風魔,“校長不就是那樣的人么?他告訴你他有本事于無形之中殺死你,又不吝嗇于以你的命來點燃一場盛大的篝火來嘲諷你,殺死我們前任大家長政宗先生就是向我們彰顯卡塞爾學院的實力,而用燃燒彈毀掉病房就是在諷刺我們的無能,如果這一切都是昂熱校長授意楚子航做的,是不是就說的通了呢?”

  風靡小太郎也覺得這次的暗殺事件存在諸多疑點,并且他也早就在對政宗先生的信任和家族的利益之間做出了選擇,但政宗先生的死完全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即便那個老人已經被權謀蒙蔽了雙眼,被利欲熏心到可以背棄家族的地步,但那個老人的野心和一切都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被終結了,他留給蛇歧八家的終究是功績遠大于過錯。

  ….并且政宗先生的野心和蛇歧八家的利益歸根結底也屬于蛇歧八家內部的分歧,“削耳之刑”的恥辱,加上滿身的傷病,還有被剝奪的實權,風魔小太郎認為這位老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作為外人的卡塞爾學院憑什么有能夠隨意處置族內老人的權力?

  “風魔家主還是不夠了解校長。”一直沒出聲的犬山賀也開口了,他看著風魔小太郎,“如果校長想要嘲諷我們,他必定會親自前來掀翻蛇歧八家的會議桌,而不是慫恿手下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來進行一場漏洞百出的暗殺。”

  “據我所知,在校長離開玉藻前俱樂部的那個夜晚,他曾和政宗先生有過一次會面,校長當著政宗先生的面砸壞了一輛勞斯來斯,當時政宗先生就坐在車里,校長在泄憤后平靜地離去。”犬山賀篤定地說,“這才是那位最強屠龍者的做派,如果校長聽到了風魔家主的分析絕對會以為你在侮辱他。”

  風魔小太郎看著犬山賀的眼神,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沒有再開口。

  “昂熱校長并不是現在我們該討論的重點吧?政宗先生的死亡和家族今后對待卡塞爾學院的立場問題才是我們今夜該面對的。”櫻井七海將話題拉回正軌,這位美艷的婦人望向源稚生,“楚子航的血肉組織,已經有這樣的鐵證擺在我們面前,為什么大家長還一直試圖洗清楚子航的嫌疑呢?”

  “因為這很可能是一場明顯的圈套,策劃這場暗殺的人將這么顯眼的證據擺在我們面前,把臟水潑到楚子航的身上,那人看著我們從質疑到分歧再到不得不相信。”源稚生認真地說,“看到我們家主之間因為這件事產生嫌隙甚至決裂,我們最終選擇與卡塞爾學院徹底對立,我們就徹底落入了那人的陷阱,我仿佛都能聽到那人藏在暗處發出陰冷的笑聲。”

  “那么大家長可以告訴我策劃這一切又栽贓陷害給楚子航的人是誰么?”櫻井七海問。

  源稚生只能沉默以對,他的心里告訴他這個人就是橘政宗本人,或者說是赫爾左格博士,但家主們顯然是不會信的,因為他沒有實際的證據,自己殺死自己的一重身份……這種事聽起來委實太匪夷所思了。

  “輝夜姬,關于楚子航是暗殺政宗先生的兇手,還有更多的線索或者證據么?”櫻井七海低聲問。

  “走廊上留下的鞋印與楚子航的鞋碼吻合,尸體喉管處的傷口與楚子航的佩刀村雨的形狀也高度吻合,大廈附近的監控探頭拍到,兇手是乘坐一架帶有東京警視廳標志的直升機離開的,但昨夜因為氣候異常,東京警視廳并出動沒有任何巡邏直升機,因此判斷兇手乘坐的直升機很可能經過噴漆偽裝。”輝夜姬說,“上杉家主離開源氏重工的那天,同樣也是被一架偽裝成東京警視廳的直升機給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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