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梵逍乘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特別選了一輛毫不起眼的中檔轎車。
傅梵逍的車子駛出道閘口的時候，兩旁還等了幾個不死心的狗仔。一方面傅梵逍選的車子太不符合他的身份，另一方面，此時已經過了零點，正是容易打瞌睡的時候，直到傅梵逍的車子從他們眼前快速駛過，有幾個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下意識朝著傅梵逍辦公室的位置掃了一眼，見還亮著燈，便也沒怎么在意。
……
零點之后的酒吧異常熱鬧，傅梵逍低調地穿過一眾放浪形骸的紅男綠女，抬手推開一間包廂的門。
包廂里沒開音樂，所以相對于外面來說算是安靜的。
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到沙發里坐了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翹著二郎腿喝酒，另外一個則靠在沙發里抽煙。
見到顧潮汐他自然并不意外，只是沒想到謝敬羽也在。
傅梵逍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丟，沖著他打趣道：
“謝警官這是回來探親？”
謝敬羽探身對著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笑，“公務。”
“他一個單身狗有什么親可探？”顧潮汐將面前的酒瓶啟子丟給傅梵逍，“要不是有案子，他巴不得一直躲在外面不回來。”
傅梵逍走到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將酒瓶啟子扔回給顧潮汐，“有點頭疼，不喝了。”
說完接著顧潮汐的話茬子奚落謝敬羽，“也是，奔三的人了，我都替你家二老著急。”
謝敬羽一聽這話題就頭疼，“你倆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三人正說著話，年輕的小服務生推門進來，走到傅梵逍身邊彎著腰向他詢問需不需要點什么。
她制服襯衫的領口按照著裝要求解開了一顆扣子，彎腰等待傅梵逍回應的時候，領口處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膚，但好在知道把握分寸，不算過分裸露。
自然，傅梵逍是不在意這些的，隨口回了句“不用”之后將小姑娘遞過來的酒水單又遞還給她。
兩人的目光在這時短暫的相觸，小姑娘盯著他的臉上停了幾秒鐘之后目光倏然一變，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胸口直起了身子，做完這個動作她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不迭地道歉，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就要出包廂。
傅梵逍掃一眼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下了然。
他今天過來是為了要緊的事，自然懶得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顧潮汐卻忍不住蹙眉，“回來！”
小姑娘嚇得臉都白了，轉回身來怯生生地看著他，“先生……”
“什么情況？”顧潮汐又開了一瓶啤酒，將身子往沙發上懶懶地一靠。
“我……我……”
小姑娘張口結舌了半天，眼看著都快哭了，最后直接朝著傅梵逍一個勁兒地道歉：
“對不起，傅先生，對不起！我……我剛才沒別的意思，要不……我……去給您叫個男的過來”
傅梵逍這才側目看她，“叫個男的？”
小姑娘直接被嚇哭了，“他們……他們……不是都說您……男……男女通吃嗎？”
正對著瓶嘴喝酒的顧潮汐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傅梵逍一個冷眼遞過去，他剛好一口啤酒嗆在氣管里，瞬間咳個不停。
自從安妮的小作文問世之后，網上的評價五花八門，說他什么的都有，可男女通吃這個說法傅梵逍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本來這幾天有些煩躁，一聽這話，又看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地好笑，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小姑娘如臨大赦，一邊道歉一邊一溜煙兒地跑了。
包廂的門一關，顧潮汐總算止住了咳嗽，忍不住笑出了聲，“男女通吃？想不到你還有這嗜好。”
傅梵逍的目光在他身上游離，“怕嗎？”
顧潮汐作驚恐狀，“好怕！”
謝敬羽好笑地將手里的煙盒丟到他身上，“賤不賤？”
三人又打趣了幾句，傅梵逍才收了玩笑之態，點了根煙向著謝敬羽正色道：“打算在桐州呆多久？”
謝敬羽：“看案子進展。”
傅梵逍點頭，“方便的話，幫我查件事情。”
“什么？”
“我想詳細地了解我二叔傅勝英一家當年的案子。”
謝敬羽沉吟片刻，“你是懷疑眼下的事和你二叔當年的案子有關？”
“很有可能。”
“有什么線索嗎？”謝敬羽問。
“暫時沒有，所以我才想具體了解一下當年的案子，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謝敬羽道：“我盡力吧，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而且當時還是按意外結的案，不一定會有線索。”
傅梵逍自然明白，“我知道，我現在算是病急亂投醫吧，對手在暗我在明，局面對我來說被動了些。”
顧潮汐正色，“玩笑歸玩笑，要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說，真要能幫得上忙我也不含糊。”
傅梵逍這才又將目光投向顧潮汐，“別急，馬上就到你了。”
顧潮汐“靠”了一聲，“原來你今天擺的是鴻門宴。”
傅梵逍沒繼續跟他開玩笑，從手機里調出一張照片，“幫我查點東西。”
他揚手將手機丟到顧潮汐大腿上，“查這三個人，往后翻，后面還有一張。”
顧潮汐接過來看了一眼，畫面里是個年輕男人。
看角度明顯是偷拍的，遠是遠了些，可臉還是看得很清楚，“這是……”
傅梵逍抽了口煙，沉默幾秒，“遲晏。”
顧潮汐頓時了然，看了傅梵逍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到手機的照片上。
一旁的謝敬羽剛才在傅梵逍沒出現之前已經簡單聽顧潮汐說了他和夏蝶的事。這時聽到兩人一問一答，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朝著照片里的人掃了一眼，見是個消瘦蒼白的年輕男人。
顧潮汐又朝后面翻了一頁，是一對老年男女，“這是遲晏的父母？”
傅梵逍點頭，同時將葉經年調查到的疑點跟他們說了一下。
顧潮汐了然，“的確是個疑點，病重的人最忌諱移動。”
傅梵逍道：“年邁的老兩口帶著病入膏肓的兒子不遠千里來的桐州，如果是來就醫的話，首選一定是名醫，醫學界你認識的人多，幫我查一下這一家三口春節前后有沒有在桐州比較大的醫院或是去找比較有名的私人診所就過醫。”
顧潮汐爽快地將一家三口的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我讓我家老頭子幫著打聽打聽吧，他在圈子里的人脈比我廣。”
傅梵逍笑，“替我謝謝顧叔。”
顧潮汐輕嗤，“少來這些虛的。”
本來傅梵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零點，三人坐著又聊了一些別的，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六點多鐘。
謝敬羽被同事一個電話臨時叫走，傅梵逍付過賬之后也和顧潮汐一起并肩往包廂外面走。
好笑的是那小服務生站在包廂門口送他倆出門的時候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大氣都不敢喘。
顧潮汐有心逗弄她幾句，直接被傅梵逍給拽走了。
雖說這間酒吧是通宵營業，但到了這個點大多數人也已經散了，所以除了那個小服務生之外并沒有人注意到傅梵逍這個近期的熱點人物從這里走了出去。
傅梵逍開車從停車場出來的時候，顧潮汐還站在酒吧門口拿著手機叫代駕，傅梵逍降下車窗，“上車。”
顧潮汐看一眼他那輛不起眼的中檔車，“現在出行這么低調了嗎？”
傅梵逍懶得理他，“上來，帶你去見個人。”
顧潮汐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見誰？”
傅梵逍答：“遲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