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和趙銘都不知道,此時洛陽危急,大晉也危急。

  東海王和茍晞打得如火如荼,茍晞算是個軍事天才,戰場上他贏多輸少,但東海王勢力龐大,打了幾個月,他還是奈何不了東海王。

  茍晞太厲害,東海王既不能削弱他的兵力,也不能打掉他的聲威,反而把自己打得筋疲力盡;

  而東海王勢力大,又手握皇帝,茍晞也就能打敗他的軍隊,根本搶不走地盤,更不要說打進洛陽“救出”皇帝了。

  所以他們兩軍交戰兩月,除了消耗大量的糧草和士兵,以及讓被波及到的百姓更加窮困潦倒外,沒有任何的用處。

  劉淵冷眼旁觀了兩月,見他們似乎有倦怠想要停戰的意思,立即趁機揮軍南下,直衝洛陽而來。

  本來就被茍晞打得心灰意冷,鬥誌全無的東海王一下被偷家,又急又怒,一下就病倒了。

  主帥生病,對前方戰事的把控便沒那麼嚴格,晉軍在匈奴鐵騎之下節節敗退。

  茍晞趁勢搶了東海王的地盤,同樣一路直逼洛陽,眼看著洛陽就要被匈奴軍破了,一直作壁上觀的王衍終於忍不住出麵勸誡,朝中大臣也終於強硬起來,紛紛為倆人說和。

  東海王和茍晞的戰鬥暫時停止,在並州喊了兩個月的劉琨幾乎哭死在茅房裏,他們終於肯停戰了!

  劉琨等不及他們慢慢言和,立即寫信回朝廷,希望東海王和茍晞能夠當場結盟,左右夾擊劉淵,最好打回並州……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已經開裂的琉璃,再怎麼粘都有痕跡,東海王和茍晞之間的裂痕是修補不了的,自然也合作不了。

  雖然他們暫時向外,但茍晞並不主動出擊匈奴軍,反而陳兵豫州邊境,就這麼看著劉淵大軍一步一步緊逼洛陽。

  東海王憋屈不已,加上皇帝一直想讓他讓開道路,讓茍晞率大軍進京,說是為了守衛洛陽,擊退匈奴,但誰知道是不是為了對付他呢?

  所以東海王心灰意冷,怠戰以對,晉軍在這樣的情況下節節敗退。

  皇帝不得不公告天下,令天下兵馬前來勤王。

  各州刺史都收到了聖旨,但願意領兵前往的寥寥無幾。

  距離洛陽最近的豫州刺史也遲疑著沒去,他的理由很充分,“匈奴大軍此時已經兵臨豫州,我須得守護豫州啊。”

  因為戰事,消息斷絕,洛陽的消息很久才能傳出來,所以趙含章一開始並不知道洛陽危急到這個地步,還是趙銘收到了趙仲輿給出的信才知道汝南郡外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此時,正是趙含章生辰前夕,各縣縣令已經陸續到達西平,正等著見趙含章呢。

  趙銘看完信後便讓人把趙含章找來,直接把信給她看。

  趙含章愣愣的看完,抬起頭來看向趙銘,斟酌道:“伯父也覺得這是我的機會?”

  趙銘:“……我什麼都沒說。”

  趙含章盤腿在他對麵坐下,認真的道:“伯父,時不我待,我決定了,讓軍隊駐紮進各縣,直接接掌各縣縣務。”

  趙銘:……他是想讓她努力一把,但沒想讓她這麼努力。

  趙銘:“你現在才接掌三個縣,突然就向七個縣出手,你可知有多危險?”

  趙含章挑唇一笑,“可是伯父,您別忘了,我現在是汝南郡郡丞,我接管下縣本就是名正言順之事。”

  趙銘噎了一下,問道:“你要換掉各縣縣令嗎?”

  趙含章搖頭,“不,隻要不是明著與我作對,反對我的,短期內我不打算更換縣令。”

  趙銘這才滿意的點頭,“好,你去做吧。”

  趙含章笑開,起身衝他行禮,“多謝伯父幫忙。”

  沒說他幫了她什麼,趙銘也不躲開,受了她這一禮。

  此事重大,趙含章直接跑回去找汲淵和傅庭涵。

  傅庭涵沒什麼反應,汲淵卻激動得原地轉圈圈,道:“這樣一來,女郎可用的資源就多了。”

  他問道:“再有一個月就要準備秋收了,到時候秋稅……”

  趙含章:“我來收,不上交豫州。”

  汲淵就挑了挑嘴唇,“現在何刺史自顧不暇,您若能真的掌控住其他七縣,他的確不能奈您何,那應承給他的軍糧……”

  趙含章就歎息一聲道:“繼續籌措,過兩天給他送一批去,已經答應了的事不好反悔,何況做出承諾的還是銘伯父,我們不能讓他失信於人。”

  見她堅持,汲淵也隻能點頭。

  傅庭涵問道:“需要我幫你整合信息嗎?”

  趙含章立即點頭,“要呀,要呀,除了整合各縣縣令的信息,我還想你陪我到各縣去走一趟,到時候把各縣的信息全都數據化。”

  傅庭涵的腦子太好用了,他可以把西平,上蔡和灈陽的信息數據化,很多東西一目了然。

  她想要做什麼事,隻要看一下那些數據便知道怎麼做了。

  汲淵這段時間才接觸到傅庭涵數據化的灈陽,說真的,他真的嚇了一跳。

  他認得那些數字後,便可從上麵看出一個縣的人口、田畝,甚至納稅的側重,全都在幾張表格之中,就……很恐怖。

  對著那些數據,趙含章便直接決定在灈陽養一千部曲,之後的各項決策也都是參考的數據。

  直到這一刻,汲淵才知道趙含章為什麼這麼堅持在學堂裏教授算學,算學學好了,真的是一個利器啊。

  汲淵笑瞇瞇的看著倆人,很溫和的道:“大郎君,女郎的及笄禮快到了,你可有準備好禮物?”

  傅庭涵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也看向傅庭涵。

  很巧,趙和貞小姑娘的生辰也是趙含章的農曆生日,她家裏也一直給她過的農曆生日。

  傅庭涵也知道這一點兒,因此點頭道:“準備了。”隻是不知,這是算她二十九歲生日,還是十五歲生日。

  趙含章很好奇,“是什麼?”

  傅庭涵就要去給她拿禮物,汲淵忙道:“這日子還沒到呢,女郎何必急著看?”

  他給傅庭涵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私下找個機會再給趙含章。

  傅庭涵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趙含章後點頭,也好,後麵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