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愧疚

  再看站在一旁,謠傳被拘禁的傅大郎君,在這縣衙裏出入自由,備受尊重。

  可見謠傳隻能是謠傳,而且這些謠言很離譜。

  一群人當然不能站在縣衙門口聊天,於是常寧建議大家進縣衙裏說話。

  趙含章和傅庭涵並肩走在了最前麵,請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到大堂裏就坐,她則借口去更衣拉著傅庭涵出去獲取情報。

  傅庭涵道:“常主簿說諸家商號是蜀地一個不小的商號,主營布料,他們手上肯定有不少綿絮,要是能和他搞好關係,以後我們買布料也要方便一點兒。”

  他頓了頓後道:“而且以後說不定我們還需要賣呢?”

  趙含章問,“剛才忘了問,他叫啥?”

  “諸傳,”傅庭涵道:“常主簿和他談了一下,他手中的貨開價不低,剛才你在縣衙外的那一番話他又都聽到了,知道我們缺綿絮,隻怕還會再漲。”

  趙含章略微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在縣衙門口安撫眾人了,被圍觀了,你們怎麼也不提醒一下我?”

  傅庭涵道:“城中的安定,百姓的民心比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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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趙含章道:“一會兒再去談談,價格合適就買,我們現在的確缺綿絮。”

  傅庭涵還想說什麼,目光越過她落在不遠處的範穎身上,把話咽了下去。

  趙含章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看見範穎離他們一段距離站著,便露出笑容,親切的衝她招手。

  範穎立即上前,眼睛紅紅的屈膝行禮,“女郎,我做錯事了。”

  趙含章好笑的問道:“你做錯什麼了?”

  “我不該帶她們來縣衙問被服和冬衣的事的,”範穎拳頭微緊,抿嘴道:“女郎,我是不是被人當刀子使了?”

  趙含章沒想到她這麼敏銳,這就想到了,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在縣城住得還習慣吧?”

  趙含章占了縣衙,範穎作為前縣令之女,滿門忠烈,趙含章當然不能虧待她,所以知道她不想留在趙氏塢堡後,她就在縣城裏給她安排了一個院子。

  是趙含章從趙仲輿手上換來的嫁妝,她直接讓人把房契名字改成了範穎,還給她立了女戶。

  那一片住的人家都不窮,皆是士紳,距離縣衙也不是很遠,可以說居住環境和安全性在西平縣都是不錯的。

  不過趙含章很忙,這些事都是吩咐下人去做的,她並沒有去看過她。

  範穎道:“有趙家的照顧,我過得很好。”

  趙含章不僅給了她房子,還給了她兩房老實的下人,並分給了她不少的田地,靠下人耕作那些田地,加上她送來的一些錢,範穎過得並不差。

  當初縣衙被占,範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財物自然也被搜刮一清。

  趙含章從中挑選出一個有印記的東西交還給她,然後就是從自己的錢袋子裏給這小姑娘一些。

  雖然不是很多,但隻要不大手大腳,也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了。

  所以範穎無事可做,見全城百姓都在忙碌,她便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畢竟,這座城可是她父兄拿命守著的。

  種地建房子這樣的工作她都做不了,知道縣衙在招人做冬衣和被服以後,她就帶著丫鬟出來領了一些布料回去做。

  因為人手緊缺,她還鼓動一條街上的鄰居們一起幫忙。

  她們並不缺那點兒錢和糧食,但也都受過趙含章恩惠,同樣想讓西平縣更好一點兒,於是就跟著她一起去領了布料回來做。

  大家平日就湊在一起做衣裳說話,倒也有趣。

  縣衙因為都是先發的布料,過一段時間才發下要填充的綿絮,根據所領的布料,她們能再領到相應重量的綿絮回去填充。

  一開始還好,的確是綿絮,但前兩天她們再來領時,領回去的卻是一堆輕飄飄的柳絮和蘆絮。

  範穎一開始還沒覺得不妥,喜滋滋的填進去縫上口子,是後來誰說了一句,蘆絮和柳絮不保暖,冬天裏穿這樣的衣服會凍死的,範穎這才知道,蘆絮柳絮和綿絮是不一樣的。

  她低著頭,有些難過的道:“大家湊在一起越說越氣,我以為女郎是被蒙在鼓裏的,所以一怒之下便帶著大家來縣衙討說法了,我想著這樣的事說什麼也要女郎知道,不然傳出去對女郎的名望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趙含章沒想到是這樣的,“你沒有做錯,此次是我思慮不走。”她笑道:“本來是打算將做好的衣服和被褥發下去時再解釋的,不過提前了也好,讓大家有個接受的過程。”

  範穎搖頭,“不,還是發的時候一一和他們解釋最好,若不是我,此事現在不會鬧開,我一開始是想不到這些的,而且這一時半會兒,我竟然想不起來當時是誰和我說穿蘆絮會凍死人的話,我一深思便知道我被人當成刀子了。”

  當刀子也就算了,還是刺向趙含章的,範穎心中很生氣,氣自己。

  趙含章見她這麼難過,想了想後問,“範女郎,你識字嗎?”

  範穎一愣,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後點頭,“我跟著兄長讀過幾本書。”

  “那就好,”趙含章笑道:“我已經說了,此事你沒有做錯,百姓心中有疑就應該坦然問衙門,衙門也該坦然回答的,官民彼此坦誠,也就不會有所謂的誤會了。”

  “不過你既如此愧疚,那你就來幫幫我,彌補你認為的缺憾如何?”

  範穎瞪大眼睛,“我?”

  “對,你。”

  範穎不安的道:“可我能做些什麼呢?”

  “可以做的太多了,”趙含章道:“別看縣城裏現在多了這麼多人,但識字的卻沒有幾個,所以縣衙裏人手緊缺,你若肯來幫我,我和差吏們都會輕鬆很多。”

  她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娘子能分擔去多少工作啊,範穎覺得趙含章就是在安慰她,一時心中更加愧疚,但還是問,“我能做些什麼?”

  “幫我統計分發下去的布料,收回來的冬衣和被服,還有,明日還要擺一張桌子收購綿絮,每日進出賬都要記錄的,有些差役不識字,或是隻認字不會寫,所以……”

  範穎立即道:“我願意做。”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