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著這咳嗽聲,鐘琳瑯一顆心便漸漸沉了下去。
聽聲音,這個男人似乎當真被傳染了!
不知為何,鐘琳瑯心口難受不已。
從前她盼著謝涼淮這個狗男人早死早超生,最好投胎變個豬!可眼下聽著他這難受的聲音,便能想象出他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她的心,竟像是被千萬根銀針扎過似的,一陣綿密的疼!
胸口的劇痛已經到了呼吸都有些困難的地步,鐘琳瑯下意識伸出手按住了心口。
因為劇痛難忍,她的嘴唇隱隱泛白。
簡堯面色擔憂,“娘娘,您怎么了?”
“無事。”
鐘琳瑯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吩咐御林軍打開承德殿的門。
御林軍們面面相覷——雖然知道這位祖宗是皇上的心尖寵,是皇上明目張膽的偏愛與獨寵!
可在承德殿,他們只聽命于謝涼淮!
就算是鐘琳瑯來了,只怕也難以吩咐他們做事!
“怎么?本宮的話不好使?你們是想讓皇上病死殿中,無人過問不成?!”
鐘琳瑯眼神一凜,沉聲喝道,“你們應該聽說過,本宮最是記仇!今日你們不開門不要緊,倘若皇上當真沒了,你們一個個有幾條命?!”
“就算今兒皇上熬過來了,趕明兒本宮也要吹枕頭風,砍了你們的頭!”
御林軍們集體瑟瑟發抖:“……”
鐘貴妃實在是太彪悍了!
就連太后和皇后都是她的手下敗將,他們又豈敢得罪于她?
于是,一名御林軍小心翼翼道,“鐘貴妃,卑職先去問問龐公公的意思……”
“龐公公能做主?到底他是貴妃還是本宮是貴妃?混賬東西!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要去過問‘龐貴妃’的意思?!”
鐘琳瑯氣極,逮誰罵誰,“開門!”
她是個暴脾氣,人盡皆知!
簡堯也立刻開口,“還不開門?不開門我就踹了!”
御林軍們誰不知道,簡堯就是個混世魔王?
就在這時,龐志遠聽到門口的動靜,急匆匆走了出來。
一見是鐘琳瑯,他又驚又喜,連忙讓開身子請她進來,“娘娘,您可算是來了!皇上不準驚動您,可奴才心想,怕只有您才能……”
說著,他開始抹眼淚了。
那些不吉利的話,他便咽了回去。
“龐貴妃,開門吧。”
鐘琳瑯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
“龐貴妃”臉色一變,老臉一紅,“娘娘,奴才不敢……”
“哼。”
鐘琳瑯才不管是誰招惹了她不高興呢。
總之,因為擔憂謝涼淮,這會子她心里也已經方寸大亂!
眼下誰撞在“槍口”上,誰就要承擔她的怒火!
哪怕這個人是龐志遠!
她推開殿門,示意簡堯與龐志遠留在門外,等候她的“召喚”。
殿內,簡蘅正在給謝涼淮倒水。
有人進來,自然也驚動了謝涼淮。
他抬眼一看,見來人竟是鐘琳瑯……頓時將手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拉過被子捂住口鼻,怒聲喝道,“誰讓你進來的?”
“還不快出去?!”
“我不!”
鐘琳瑯倔強地站在原地,“我來都來了,你能趕我走算你贏!”
知道她脾氣倔,謝涼淮哪里犟得過她?
他只能大聲喊道,“簡堯!進來受死!”
門外的簡堯瑟瑟發抖,小聲對龐志遠道,“方才娘娘的話你聽到了吧?”
“娘娘說了,沒有她的召喚,咱們誰也不能進去!娘娘沒發話呢,所以我不能進去!趕明兒主子追究,你可得替我做主!”
龐志遠這會子也還沉浸在鐘琳瑯方才瞪他、喊他“龐貴妃”的驚恐中沒有回過神呢。
聽到簡堯的話,他敷衍地點了點頭,“哦。”
見簡堯縮著脖子當烏龜,蹲在門外不敢進來,謝涼淮又急又氣。
他忙吩咐簡蘅,“還愣著做什么?把她打暈扔出去!”
平日里,簡蘅對他唯命是從。
可今日不同以往!
簡蘅也擔心他的安危,便索性后退一步,讓開了床邊的位置,“娘娘,請!”
鐘琳瑯這才滿意地上前。
不僅如此,她還將方才從簡堯手中拿回來的繩子,塞進了簡蘅懷中,“把他給我綁起來!”
簡蘅愣了一下。
“簡蘅!你敢!朕打斷你的爪子!”
謝涼淮氣急敗壞。
“主子,屬下得罪了!等主子痊愈后,屬下自斷雙臂!”
簡蘅面無表情,二話不說就把謝涼淮給綁起來了!
只要是對自家主子有利,他絕對不會遲疑!
“簡蘅,真爺們兒!”
簡堯透過門縫,沖簡蘅豎起了大拇指。
龐志遠也忍不住小聲嘆息:“可憐的皇上!”
謝涼淮被氣得臉色鐵青,那眼神仿佛要將簡蘅吃了似的!
可簡蘅站在一旁面不改色,權當沒有看到他那要吃人似的可怕目光……
“簡蘅!你們這兩個叛徒!朕白養你們一場!”
謝涼淮還在罵——好氣啊!
昨晚到今日,他居然被這兩個混賬東西給綁了兩次!
昨晚是當著鐘雁西的面兒,今兒是當著鐘琳瑯的面兒。
他這個主子不要臉的嗎?
就不能給他留點面子么?!
見謝涼淮還有力氣罵人,鐘琳瑯也稍稍松了一口氣,轉頭示意簡蘅出去候著。等殿門合上后,這才盯著謝涼淮,“皇上還有力氣罵人,可見并沒有多難受。”
“原本臣妾擔心皇上呢!可若皇上不嚴重,臣妾也就不用憐香惜玉了。”
一聽這話,謝涼淮眼中的意外之色一閃而過,“你,你擔心朕?”
“否則臣妾為何冒著被傳染的風險過來?來看狗嗎?”
鐘琳瑯挑眉。
狗·謝涼淮:“……”
“皇上若是再敢將臣妾趕出去,臣妾就把你打暈,再給你醫治。”
鐘琳瑯毫不客氣地威脅他!
謝涼淮有點慫,卻又不服氣,“朕是皇帝!朕是九五之尊!你有什么話好好說,一再這樣二話不說就把朕綁起來,傳出去朕還怎么見人?”
明知鐘琳瑯這繩子不尋常。他越掙扎,越是束縛得更緊。
因此,這會子謝涼淮不敢亂動,老老實實躺在床上,語氣卻多了幾分委屈。
“皇上若是聽話,臣妾用得著將你綁起來?”
鐘琳瑯反問。
見謝涼淮心虛,答不上話,她這才伸手從衣(空)袖(間)中取東西。
看見她拿出來的東西后,“謝三歲”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道,“這是什么?”
“口罩。”
鐘琳瑯沒有遲疑,立刻答道。
雖然她有香囊避毒,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畢竟,她怕傳染給金寶!
所以,必要的防護措施不能少!
“口罩?那是什么?”
謝涼淮又問道。
這段時日,從鐘琳瑯這里認識的新奇事物越來越多,他心里的懷疑也越來越深。再看向鐘琳瑯的衣袖時,謝涼淮眼中的懷疑怎么也藏不住了!
鐘琳瑯一邊給他診脈,一邊眉頭緊皺。
見她半晌沒有說話,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謝涼淮心下一沉,低低地問道,“朕……果真是被傳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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