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溪回過頭,一看這是玉清苑的丫鬟,便問道:“什么事?”

  周嬤嬤臉色都黑了。

  郡主難得肯辦一次聚會,今日在這玉清苑侍候的丫鬟小廝,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這冒冒失失的丫鬟,就這么沒規矩地大叫大嚷,不是要把英王府的臉都丟光?

  她喝道:“慢慢說!”

  那丫鬟被這一喝,頓時定了定神,果然深吸一口氣,才道:“聽雨軒那邊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楚蘭溪的暴脾氣都有些壓不住了,這個丫鬟,叫她慢點說,她就真慢。

  那丫鬟遲疑著,不知道該怎么說,周嬤嬤情知情況不是很妙,走近去。

  那丫鬟這才壓低了聲音在周嬤嬤的耳邊極低地說了。

  沐清瑜離得近些,雖然那丫鬟已經極小聲了,但她耳聰目明,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聽雨軒有人茍且!”

  沐清瑜:“……”

  還能再離譜些嗎?是不是每次的聚會,總會有人私底下地做這些齷齪事?或是被人算計,或是借這個機會男女私相授受?

  這在她的上輩子,是那些網絡小說中玩爛的梗。

  不說上輩子,便是這輩子,她都遇見幾次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這次不是算計她。

  這些人,就不會用些新鮮的招數?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這是最惡毒,最有效,最無解的,一旦中招,不論是誰,哪怕再無辜,也身陷泥淖。

  招數不怕老,有用就行嗎?

  周嬤嬤的臉色又沉又難看。

  她家郡主還待字閨中,連親都沒定。

  這玉清苑,也是王爺送給郡主的私產。

  在自家郡主的地方,竟然發生了這樣齷齪的事,光是想想,都讓人生氣。

  她頓時冷冷道:“是誰這樣不知羞恥?走,去看看!”

  來這里參加聚會的那些人,都挺閑得無聊的,詩茶會又沒開始,這明顯是有熱鬧看啊,頓時呼啦啦跟在周嬤嬤身后。

  周嬤嬤一轉頭,忙道:“郡主,您別去,這事交給老奴就行了!”那等齷齪事,可不能污了自家郡主的眼睛。

  楚蘭溪不明所以,眨著眼睛道:“嬤嬤,我是東主,發生了什么事?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得去看看啊!”

  那丫鬟只對周嬤嬤說了,雖然有些人有所猜測,但畢竟沒有確定,而楚蘭溪,她豪爽又少參加這樣的聚會,對這些齷齪一無所知,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本著東道主的責任心,想解決問題。

  周嬤嬤急得很,又道:“郡主,不是什么大事,老身可以處理,您就在這里陪著這里的眾位公子小姐們說話聊天兒吧!”

  一個貴公子唯恐天下不亂地道:“左右我們在這里也無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頓時不少人附和。

  不知內情的楚蘭溪道:“那就一起去!”

  周嬤嬤急得嘴上都差點冒泡了。

  那又不是什么好事。

  她家郡主玉潔冰清,那樣的齷齪事即使只是聽一聽,也是對她家郡主的褻瀆呀。

  可是這些人一起起哄,她也攔不住。

  她在心里嘆氣,今天的客人多,因著郡主和孔小姐的比武,吸引來的只是一半,但這一半,也是浩浩蕩蕩好嗎?

  如果她自己去處理,能把事情控制一下,但這么多人一起,可就難以控制了。

  可她沒辦法,楚蘭溪和那些人都已經過去了,她還能怎么辦?當然只能跟著了。

  一眾人或是擔心,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唯恐天下不亂,心思各異地往聽雨軒那邊跑。

  沐清瑜坐著沒動。

  這種狗血的事情,她著實不感興趣,是這里的天不藍嗎?花不香嗎?坐在這兒聞著花香,賞著美景不好嗎?

  總有些人要弄些妖蛾子來破壞!

  孔芷悠卻不放過她,一把扯起她就跑,邊跑邊道:“快點快點,去慢點就看不到熱鬧了!”

  沐清瑜無語,這急火火滿臉興奮的樣子,她不禁問:“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孔芷悠見拉她阻力挺大,便也停下,道:“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還跟著跑?”

  “為什么不能跟著跑?”孔芷悠笑嘻嘻:“第一,我覺得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沒有生命之憂,不然,那丫鬟就是不來通知蘭郡主,而是直接派人去告知這里的總管和王妃了;第二,肯定是來的客人在使什么小動作但是搞砸了,這種砸自己腳的樂子可不多,可不就得去看看嗎?”

  沐清瑜不禁問道:“你哥呢?”

  這孔芷悠一片放飛自我的樣子,放飛得過頭了。

  孔芷悠一聽,差點笑出內傷來,連說要看熱鬧都忘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地道:“你說孔星淳那個傻子啊?他哈哈哈,他拿將軍府去賭,結果賭輸了,我爹這次可生氣了,兩人在院子里追了一百七十多圈,我爹才把他逮到,這一頓家法呀,真慘,嘖嘖嘖,血都濺我臉上了……”

  沐清瑜:“……”

  你哥那么慘你還沒心沒肺的?不知道的以為你的仇人遭了報應呢。

  孔芷悠還在樂:“這不,現在還在家里養著傷呢,沒有三五個月,好不了!我爹說了,混歸混,但敢混到拿將軍府做賭資,輸到要當我這個當妹妹的拿自己攢的嫁妝去贖回,這就不能忍,必須要讓他長個教訓!”

  “你攢的嫁妝?”

  孔芷悠又樂:“我是這么說的,我不這么說我爹不能這么生氣,萬一打得輕了,孔星淳那傻子還得處處跟我爭風頭,只有讓他下不來床,我才能清靜啊。哈哈,說到嫁妝,你就當個樂子,我這個樣子,是嫁不出去的,嫁妝攢來也無用!但能坑孔星淳一把,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沐清瑜:“……”

  這對神仙兄妹的相處模式還真是畫風清奇!

  孔芷悠又催促:“別問了,咱們先去看熱鬧再說,等看過了熱鬧,我把這些天里孔星淳像死狗的狼狽樣子告訴你,讓你也樂樂!”

  沐清瑜表示并不想聽,她和孔星淳又沒仇,聽人家的狼狽樣子干什么?

  不過,這次倒是被孔芷悠用力給扯著跑了。

  沐清瑜并不好奇,總歸應該不是她熟悉的人。

  不會是明家兄妹,不會是東方墨曄,這三個人,大概是這群人中最不可能被算計的。雖然那對兄妹不會武功,可他們聰明啊。

  不過孔芷悠這么感興趣,偏偏還把她拖著,也不擔心自己扯她后腿她搶占不到最佳看戲位置。

  孔芷悠雖然落后,但她硬是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越過了一個又是個人。

  看得沐清瑜實在忍不住了,她掩面道:“你知道這玉清苑的聽雨軒在哪里嗎?”

  “不知道啊!”孔芷悠理所當然,“他們不是往這個方向跑的嗎?”

  不過她雖粗心大意,但不傻,覺得可能自己錯了,立刻就拉過那邊一個小廝:“喂,聽雨軒在哪里?”

  那小廝嚇了一大跳,哪里見過貴女這么嚇人的竟然直接扯著他?他雖是下人,也是男子好吧?

  他趕緊指了方向。

  孔芷悠一陣風地跑了。

  小廝松了口氣,真嚇人,這位姑娘要去聽雨軒,卻跑到他望云軒這邊來問路,這里和聽雨軒完全是反的方向好嗎?

  孔芷悠不好意思地做了個鬼臉。她看熱鬧的心那么急切,可惜跑錯了方向,南轅北轍了。

  沐清瑜笑著跟她走,倒是好奇又問她:“聽說你贖回大將軍府的時候說,如果楚景弦不肯讓你贖回,你就嫁給他?”

  “我是說過!誰叫他嫌銀子少不肯讓我贖呢?”孔芷悠又咯咯咯笑了起來,她甚至停下腳步,放開沐清瑜,用手指頭指著自己,邊笑邊道:“清瑜你看,我這樣的,不溫柔不體貼,不會女紅不會琴棋書畫,那些人見到我跟見到瘟神似的,拿來嚇人多好使?”

  “那是他們不懂得欣賞!”沐清瑜道:“他要真不肯,你準備怎么辦?”

  “清瑜你真好!”孔芷悠愛聽這話,不過她還快笑死了,笑道:“他要真不肯,我就真嫁,反正我不虧!虧的是他!”

  沐清瑜還沒說話,孔芷悠又來一句:“別跟我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我肯定不喜歡啊,雖然他長得也很好看,但是這個從小就跟孔星淳一起打架的,兩個人鼻青臉腫的樣子我可不止看過一遍了。你說都這么熟了,要喜歡不早就喜歡了?”

  兩人說話間腳下也不慢,不一會兒就到了聽雨軒。

  只是那里已經圍了很多人。

  孔芷悠往里擠:“讓讓,讓讓,什么情況?”

  那些被她擠開的閨秀和貴公子:“……”

  這孔大小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她就一點不避嫌嗎?

  不過,在人多的時候,孔芷悠這種不顧一切的架勢還真有用。

  很快就擠到了內圍。

  此時,聽雨軒內最明顯的有兩人,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一個臉色難看的男子。

  周圍人的七嘴八舌小聲議論,讓后來的孔芷悠和沐清瑜也聽明白了。

  這聽雨軒后面是晨夕閣,既是臨時休憩之所,又是若有誰不小心衣裳沾了茶水或是臟了的換衣之所。

  兩處相距不遠,這位倪雨熙倪小姐的衣裙在賞花時候不小心被勾了破了一些,問過玉清苑的丫鬟后,便來換衣。

  但也不知道是她聽錯了,還是走錯了,沒去晨夕閣,到了這聽雨軒里。

  她在這邊換衣,可這時候,恰好江冕經過,聽見里面一聲驚呼,還有人叫救命,以為有人出事,便進來看看。

  可他萬沒料到,竟然有人在這非換衣之所換衣,而且還是個女子。

  而且,一般人換衣,不是應該有丫鬟在外面守著的嗎?

  他發現不對,自是非禮勿視,倪雨熙和丫鬟兩雙眼睛已經發現了他,后面也有人來,他哪里還走得脫?

  江冕溫潤的臉上,已經沒了笑意,他英俊的眉微微擰著。

  這件事,雖然錯不在他,可他已經無法脫身。

  那些適逢其會不小心看了個熱鬧的人們,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時,周嬤嬤和楚蘭溪也到了。

  聽說事情的前因后果,這叫主家也不知道怎么辦!

  畢竟看來,這件事,誰都是無辜的。

  倪雨熙是因為不熟悉玉清苑的地形,可能也是一時大意,所以才會把聽雨軒當成了晨夕閣。

  而江冕,又怎么會想到這樣的聚會,一個正常的吟風聽雨,閑看星月,人來人往的軒內,竟然有女子在換衣?

  他抬起眼,盯著倪雨熙,篤定地道:“我聽到一聲驚呼,有人在叫救命!”

  意思是他不是有意闖進來,而是聽見救命聲,進來救人的。

  倪雨熙一聽就懂了,他這么說,就是表示自己的無辜。

  她眼睛里泛著水霧,低聲道:“是,是我叫的。我本來在換衣服,我的丫鬟守在門口。可我好像看見了一只老鼠,我害怕,才叫了一聲,我的丫鬟以為我出事,這才進來。沒,沒想到……”

  眾人一聽,這事好像兩人都挺無辜的,要怪只能怪那該死的老鼠!

  楚蘭溪沉聲道:“老鼠?往哪個方向跑了?”

  她這院子收拾得干凈,不可能有老鼠!

  倪雨熙心中一跳,又道:“是我看見一個影子,以為有老鼠,才驚嚇出聲,但我的丫鬟到了之后,我才發現是我看錯了!”

  江冕不管什么老鼠不老鼠,他如今是文博院的六品修撰。有官身,有才名,前程大好,若是因為這件莫名其妙的事就影響了名聲,他豈不是要郁悶死?

  他沉聲道:“我只是站在門口,倪小姐的身影被丫鬟擋著,我什么也沒有看見!”

  眾人都不說話。

  這時候,你說沒看見就沒看見?

  倪雨熙原本眼中含淚,此時,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一邊掉還一邊道:“雨熙相信江公子,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我……”

  她這副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說;我可能名聲受損,但我不能拖累別人;我有我的驕傲和自尊,你既說沒有,我就承認你沒有,我一個人獨吞苦果般的神情,反倒讓人對她心生同情。

  眾人心情各異,此時只暗自慶幸還好不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

  同時,他們也很好奇,眾目睽睽之下,江冕會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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