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
尊敬的莫本德先生臉色蒼白,他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蓋著白布。
他有著一張威嚴的面孔,留著考究的胡須,身材高大,從手上的老繭來看,或許出身軍旅。
只不過,現在他的腦袋和四肢,都與那強壯的軀干分離了,切口光滑、平整。
周圍寒氣彌漫,帶來絲絲陰涼之氣,不知為何,柯林竟覺得有幾分舒暢,但旋即他把這個有些變態的感受壓下,仔細的觀察著躺在床上的陌生“熟人”,腦海中迸射出的是過去的記憶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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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就一點,我保證會按時還上的。”
“不用擔心,我的孩子,我知道你的困難,你想辦法把這個月的還上,就可以繼續從我這里借,借更多的錢,當然,利息會有一點變化,我保證,很小的。”
……
“莫本德先生,這是這個月的還款,然后我希望再借一筆。”
“年輕人,沒問題的,早就為你準備好了,我一直記得你。但你知道的,你反復借的次數太多了,這已經有些風險了,所以利息會有所上調。”
……
“莫本德先生,這個月……能不能寬限幾天。”
“哦?可以,但是利息上會有變化,還有,瓦爾蘭,記住了,要做個守信的人,我的友善,永遠只會給守信的人。”
……
“先生,請相信我,我真的是遇到了難題,但只要讓給我一點時間……”
“沒有時間了,柯林·瓦爾蘭,拿著我的錢,就應該遵守我的規矩,雖然我的利息高了一點,但你沒有選擇,不是嗎?現在,告訴我你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我們來折算一下,否則的話,你不會想知道違逆我的后果的。記住,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的貪婪,把你拉進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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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記憶,一步一步下套,簡直是借款人的福報。不過,雖然是個吸血鬼,但他最后的話未必沒有道理,不過我不記得前身為什么要借這么多錢。”
柯林眉頭一皺,心里生出疑惑。
單純是為了還銀行的欠款?
但他最初向銀行貸款十萬克朗又是做什么?
這些記憶沒有浮現,但柯林對此也不算好奇,并不打算深究,何況眼下還有個要緊的事要處理。
“雖然這么想可能要掉功德,但如果能幫這位老朋友破案,我的那些債務,是不是能減少一些?唔,其實這么來看,要還錢,也不一定非要從拼命工作的角度來思考,也許從消滅……不好,我的思想滑坡了,要墮落了!”
動念間,他的左眼亮起了藍灰色的光輝,他戴著手套的手,掀開了白布,看到了下面已經被切開了幾道口子的身體。
頓時,無數信息呈現在眼前,甚至于連一些體表所反映的、體內的情況,都直接以數據的形式,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死亡的時間;
傷口的特點;
斬切的速度;
死前的動作;
死后的表情;
……
“四肢與頭顱同時被斬下!切口平整、光滑!這是什么兇器造成的?連我這只數據眼都無法給出推測!而且不光切開了四肢,連內部臟器也都被切割開來了,這得是多大的仇?”
“而且不管是四肢,還是內臟,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最奇怪的是,尸體身上的開胸傷口,應該是簡易尸檢的時候切開,原本他的胸腹是平整的!”
“說明兇手是在沒有開膛破肚的前提下,同時把莫本德的頭和四肢,連帶著體內的臟器,一起切下來的!這已經超出正常兇手的范疇了!”
柯林的眼睛逐漸恢復棕色,心里給出了結論——
這絕對是涉及到超凡了!
但是,為什么沒有引起特搜隊的干涉?
要不要招魂?
思索后,柯林沒有選擇將老高利貸者的靈魂呼喚出來,而是簡單將發現告訴了吉姆警官。
“幾乎同時動手的嗎?”吉姆警探對此嘆為觀止,但緊接著又皺起眉來,“但只是知道這些,恐怕還不足以……”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隨后資深探長蘭利推開了太平間的門。
“吉姆,瓦爾蘭先生,又出現了!新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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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潔的房間中,年輕的少年倒在血泊中,他的四肢和頭被規整的切了下來,椅子倒在旁邊,然后是染血的筆記本。
“魯爾·迪南特,18歲,高中輟學,打零工,獨自一人租住在這里,住在三樓。三十分鐘前,被房東發現死在屋里,第一發現人沒有聽到有打斗痕跡,也沒見過有陌生人上樓,案發現場目前也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蹤跡。”
旁邊的警員,將情報匯報給了剛剛趕來的魯瑟街警局的約翰局長。
“該死的!我剛剛聯系上總局的特貝爾探長,他說有個非常專業的人士能推薦給我,讓我把這個案子結的漂亮一點!但那邊還沒疏通好關系,不能確定能否請到那位專家!而這邊才過這么點時間,為什么那個瘋子又再次作案!”
精神疲憊的約翰局長看著那具尸體,發出了抱怨。
邊上,幾個測量和紀錄現場的警察,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叮鈴鈴……
局長口袋里的電話突然響起。
約翰局長拿出來看了一眼,神情立刻卑微了幾分,迅速的按下了接聽鍵,里面傳出了特貝爾警長的聲音:“約翰,我聽說又發生了?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這樣,讓我十分被動!”
我有什么辦法?我還能管得了兇手?除非我是兇手!
約翰局長心中委屈,但還是用恭敬的態度道歉,并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的結案。
他在“結案”上加重了語氣。
電話里的特貝爾說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先別急著玩弄這些,我會和那位專家溝通一下,如果他愿意幫忙,情況會大不一樣!”
約翰局長試探性的說道:“確定能……”
“不要質疑,約翰局長,那位先生是連防衛局的獵犬們都十分倚重的人物!總之,等我的回話吧,機會很大。”
對方毫不遲疑的掛斷了電話。
聽著聽筒中的忙音,約翰局長稍微放心,他了解這個老上司,對方這么說,就差不多有十足把握,先前說的不確定,應該是在敲打自己。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蘭利探長的聲音傳了進來:“局長,我們回來了,我們請來了那位瓦爾蘭先生。”
吉姆警官的聲音也隨之響起:“瓦爾蘭先生,已經有了發現!如果讓他在這里檢查一下,一定會有更多收獲!”
“讓人頭疼的新兵,以及被重新喚醒了熱血的老兵,麻煩來了。”當看到兩位警員領過來的柯林時,約翰局長捂住了腦袋,他想起那天在防衛局特殊人員的案發現場,自己是如何頭疼。
“我當時就在想,最好不要再見到這個人,之前因為上面的壓力昏了頭,才會同意吉姆那小子的提議!但現在不同了,有了更好的選擇,絕對不能讓外行人來破壞!”
打定了主意,約翰局長走到門口,阻止了想領著柯林進去的兩位警官。
“局長,你這是?”蘭利看出了點什么。
“瓦爾蘭先生,這里是案發現場,”約翰局長壓低了嗓子,“無關人等還是不要隨便靠近的好。另外,關于你擅自觀察受害者尸體的事,我暫時不予追究。”
柯林還沒說什么,吉姆先有些激動的說道:“局長,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情況有些變化,但……”約翰局長當然不會對吉姆解釋,“這就是規矩,如果你堅持,可以等現場封鎖結束后,再讓這位私家偵探找一找,看看我們有什么遺漏的,但是現在,不行!明白了嗎,吉姆警官!”
“可是……”
吉姆還想說話,卻被蘭利探長止住了。
資深探長接著就說道:“局長,我們不該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哪怕最后沒用,但……”
“上面安排了人,我不想讓真正的專家誤會。”約翰局長打斷了對方,“當然,你也可以讓瓦爾蘭先生在外面等等,如果最后那位專家聯系不上,他可以進來。”
蘭利探長沉默了,他懂規矩,于是對吉姆搖了搖頭。
吉姆攥緊了拳頭,轉身就要對柯林道歉,但一轉頭才赫然發現,柯林的左眼正散發著藍灰色的光輝。
不過,等他定睛看去,那依舊是正常的眼睛。
“先生……”
“沒什么,這種老掉牙的惡俗橋段,非常像是都市文里即將打臉的前奏,只可惜,我出來活動還沒幾天,不認識什么能讓約翰局長當場被打臉的人物。”柯林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的,“沒關系,繼續努力,早晚能做到的。另外,雖然沒進去,但也算有些收獲。”
是的,他這次來的非常及時,對方留下了很多線索可以用來追蹤。不同于警察對于線索的利用,柯林的左眼,可以將這些痕跡直接轉變成導航線!
確實牽扯到神秘力量了!
而且按照左眼的分析,動手的人應該只有二階。
這種程度,柯林自問是可以去探查一番的,畢竟剛剛得到了“隱匿”的能力,加上“染血”,兩種二階能力,保命應當沒問題,組合起來,還有妙用。
既然約翰局長不待見自己,那么自己當然沒有義務,幫他提高破案率,不過考慮到一個掌握了能力的兇惡之徒,還是值得去一探究竟的。
想到這里,他拍了拍吉姆的肩膀,轉身就要離開。
“先生,你要去哪?”吉姆有些急了。
“讓他走,如果連等待的耐心都沒有的話……”約翰局長雙手抱胸,不動如山。
但就在這個時候。
鈴鈴鈴……
柯林的電話響了。
當他拿出電話,看到顯示的名字后不由一愣,然后開心的笑了。接著,他按下了外放。
“日安,瓦爾蘭先生。”
特貝爾警長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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