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優優當時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以為周生只是隨口一說，等到第二天和杜醫生分頭行動后，才發現，根本就是一無所獲。
學生宿舍都是干干凈凈的，雖說基礎設施和城里沒得比，可是入目能看到的，也都是盡心盡力。
沈優優和杜建又去突然襲擊了食堂，想看看學校的早餐。
每個孩子一個雞蛋、一個肉包子、一盒牛奶，然后粥和豆漿自選，剩下的就是幾個小炒蔬菜，也是自選的。
雖然伙食沒有山珍海味的樣子，可是營養搭配也算是均衡。
沈優優見狀后更是不解，于是就上前和食堂大媽聊了幾句。
“這些孩子的早飯每天都是在這里吃嗎？”
“那是自然，這學校就這一個食堂。”
沈優優聞言略微思考了下后，繼續問道。
“那平時的早餐也是這個樣子嗎？”
食堂大媽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朝著沈優優看了幾眼。
“每天的菜都不一樣，比如今天是草莓牛奶，明天可能就是香蕉牛奶。”
說話間她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張表，然后遞給了沈優優。
表是嶄新的，上面記錄著這個月每日三餐的菜譜。
沈優優拿起來細細地望了望，發現每天的三餐都是很均勻的搭配。
“你們每天做的菜都是按照表來的？”
“對呀！每個月的月底，我們食堂負責人就會把下個月學生三餐的菜單做出來，然后交給校長審核，校長覺得沒問題后，我們才開始備菜。”
沈優優沒有再說話，拿著手機對著菜單拍了一張照片后才和杜建醫生一起離開。
“沈醫生，你覺得剛剛那個阿姨說的話是真的嗎？”
沈優優顯然從杜建的語氣里聽出了些懷疑的味道，于是立馬抬起了頭。
“你是不是察覺到什么了？”
“之前倒是沒有多想，但是聽她講完后就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
杜建也不賣關子，說得很是直接。
“一個食堂大媽為什么會隨身帶著一個月的菜單？倒像是特意準備的，等著我們去問似的。”
沈優優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我們不能只問她一個。”
沈優優一邊說一邊四處地看，正好前面有輛小皮卡停在食堂后面的空地上。
沈優優見狀，立馬帶著杜建跑了上去。
“這是給食堂送菜的車？”
一個穿著黑棉襖的男人靠在車邊抽煙，聽到沈優優的聲音，這才緩緩地抬起頭。
他的眼睛骨溜溜地盯著沈優優轉了轉，確認自己不認識后才淡漠地點了點頭。
“是。”
“每天都來送？”
“現在是冬天，誰還每天來送菜，一般兩三天送一次。”
沈優優又往前走了幾步，她的眼睛盯著后面的車廂，瞄了一圈后繼續問道。
“今天是來送什么菜的？”
“排骨，豬肉，牛肉，還有一些綠色蔬菜。”
司機吐了一個煙圈，淡白色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表情。
“這里的學生過得算是很幸福了，就說這些肉，我過年都沒吃這么多。”
“肉經常送？”
“每次都有，各種種類換著來，比如這次是排骨、雞肉、上次送的是羊肉和牛肉。”
“哦，還有牛奶，每次都是幾十箱幾十箱地運過來。”
“那你孩子也在這里上學嗎？”
司機頓了頓，然后齜牙笑了笑。
“我兒子不在這，他初中了，去了縣里。”
說完立馬掐了煙，然后匆匆把后車廂的門關好。
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呵成，沒有任何一絲停頓。
當然，沈優優也沒有立刻放棄，她和杜建站在操場上，等下課同學們出來后，又隨機問了好幾個。
但每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回答。
“學校里吃的很好，飯和菜都很好吃。”
“是真的好吃嗎？”
沈優優輕輕地拉了拉面前的男孩，看著他低垂的眼睛，略帶強硬地讓他抬起了頭。
“好孩子可不能撒謊哦，你告訴阿姨，你平時在學校里吃的怎么樣，真的是每天早上有牛奶，中午晚上有肉嗎？”
小孩子微微停頓了下，抬起的眼皮瞬間又耷拉了下去。
“是的，每天都有。”
“你是不是在撒謊？”
“我沒有。”
“那為什么你說話的時候不敢看著阿姨呢？”
“沈醫生、杜醫生、你們在干嗎呢？”
一聽這聲音，沈優優就知道是校長來了。
果然一轉頭，校長那張甚是老道又精明的臉就出現在了沈優優的面前。
“沒什么，就隨便和孩子們聊聊天。”
沈優優立馬松開了孩子，結果下一秒，孩子就宛如火箭一般，嗖得一下逃了出去。
“沈醫生，我們這里的孩子都特別的純樸，是不會說假話的。”
沈優優朝著校長看了看，瞬間從他的眼睛里讀懂了很多。
成年人的世界里其實有很多心照不宣的東西。
沈優優不蠢也不傻，自然從校長的言辭里明白了他已經知道自己在問些什么了。
于是這會再去隱藏就顯得有些多余。
所以沈優優也就大大方方地講了起來。
“孩子們的體檢單我都整理好了，我和杜醫生還做了匯總表，結果發現一大部分的孩子都處于中等甚是中等偏上的營養不良狀態中。”
“營養不良？啊呀，沈醫生，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不早點和我說呢？”
校長瞬間露出一臉的心痛。
“孩子可是祖國的花朵，他們怎么可以營養不良呢？哎，肯定是我這個校長的疏忽，對他們的飲食沒有做好搭配。”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老師，基本上校長每次出現的時候，他都在。
宛如一個狗腿子。
所以校長剛一講完，他就立馬替校長抱不平起來。
“您已經對孩子好的不能再好了，這學校食堂的伙食，哪個月的菜單不是您親自審核的，之前學校預算有限，不夠買肉，您還自己掏腰包買過幾次。”
“要我說就是他們底子太差了，要知道，我們這個學校也就成立了兩年多，有些孩子送過來的時候就是面黃肌瘦，所以哪里是我們說補就能補回來的。”
“這倒是事實。”
杜建在邊上點了點頭。
“如果長期處在一種營養不良的狀態下，那一下子補確實補不回來。”
沈優優自己也學醫，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尬笑了下。
然后隨便找了理由便和杜建離開了。
“校長，這沈醫生看起來不像個省油的燈啊。”
“確實，但她身后的人我們得罪不起，所以暫時就忍忍，等她走了也就啥事都沒了。”
校長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沈優優離去的背影，心里頓時煩躁的有些厲害。
“給我盯緊些，她只要沒證據那就根本查不到我。”
“那……那個女人呢？”
“做了吧。看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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