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秀玉擺弄花盆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她轉過臉去，透過眼鏡仔細打量著霍君譽。不知不覺間，當年那個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胖團子，已經長成了剛毅冷峻的帥小伙，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幾分不羈，眼角眉梢間的隱忍，跟霍知行如出一轍。
傅秀玉笑了笑，再想到這孩子身上也有四分之一傅家的血脈，頓時倍感自豪。
“過來。”傅秀玉擺擺手，和孫子一起坐到沙發上，“跟奶奶說說，你懷疑何思蕊什么？”
霍君譽微微一怔。
他從頭到尾就沒提過何思蕊三個字，況且奶奶帶來的人又不止何思蕊一個，還有傅家其他的宗族子弟，這老太太怎么……
“很驚訝？”傅秀玉笑道，“記住了，你奶奶就是你奶奶，無論什么時候，別想有事情瞞我這個老太婆！”
“哦……”
“還不說實話？”
霍君譽立刻正襟危坐，抿抿嘴唇。
“奶奶，我懷疑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思蕊有關。”
“哦？”傅秀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有證據嗎？”
這四個字把霍君譽堵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他沒有證據，但他不得不說出心里的疑惑。
“您帶思蕊來央城之前，我們這邊風平浪靜。可自從何思蕊來了之后，陸氏影視城的開幕典禮就被人惡意投毒，在圈內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
“后來警方抓到了投毒的人，也對當晚的酒水飲料做了化驗，結果表明是顧氏的人做的。”
“而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顧紫晗竟然死了！”
霍君譽眉心輕擰，“奶奶，顧紫晗為什么偏偏在陸氏影視城開幕之前來央城，又為什么偏偏在事情快要真相大白的時候就死了？依我看，恐怕是有人不想讓她說話！”
“所以這個人，就一定是何思蕊？”傅秀玉挑了挑眉毛。
霍君譽沉默一下，低了低頭。
“你有理由懷疑她，事情也確實很湊巧，偏就在我們來央城之后，才發生了這一切。”
傅秀玉眼神復雜，她身上的氣場并沒隨著歲月流逝而消磨殆盡，那雙眼睛，反倒比從前更加精明了。
“但是你沒有證據，不是嗎？”
“奶奶……”
“你的疑點，必須有證據做支撐。”傅秀玉神色淡淡的，起身端過來一盆花，繼續修剪枝葉。
“奶奶，我可以找證據。”
“如果你是那個做壞事的人，你會讓人輕易找到證據？”
霍君譽愣了愣，這話好像……在理。
“等你找到證據，人家早就毀尸滅跡了！”傅秀玉剪下多余的枝椏，笑了笑，“況且思蕊是我帶來的，以我們傅家跟何家的關系……君譽，這件事，奶奶可不能幫你了！”
霍君譽睜大眼睛，剛要反駁，誰知老太太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件事不幫，是因為找證據太麻煩，費時間。”
“我這件事不幫，不證明別的事也不幫。”
霍君譽不明白：“奶奶，您這是什么意思？”
“奶奶還有別的禮物送你！”
傅秀玉神秘一笑，起身回到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出來，將一個U盤交到霍君譽手里。
“這是讓我……回去看？”
“不用。”傅秀玉指了指電腦，“就在這看吧！”
霍君譽疑惑的把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一看，里面的數據占了大部分內存。
他一開始以為這些都只是普通的報表，然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再加上某些文字描述……他猛然一驚，扶在鼠標上的手指一下子停住，驚訝的看向傅秀玉。
而傅秀玉搖了搖頭，看看表說：“都過了三十五分鐘零二十秒，你才反應過來？要是換成我們家小柚子，十五分鐘就夠了！”
“……”霍君譽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家庭弟位。
“奶奶，”他嚴肅道，“這些數據，都是何家利用慈善機構大肆斂財的記錄？”
傅秀玉面色深沉，輕輕點了點頭。
“您什么時候開始調查他們的？”
“這個嘛……”傅秀玉想了想，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的商業敏感性一向強烈，在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開始著手調查了。
雖然傅、何兩家祖輩也曾歃血為盟，相約世世代代都要好好相處下去。
但何家到了何思蕊父輩這一代，顯然已經背離了初衷。
“我爸爸教過我，做投資是為了發現好的項目，支持經濟，從而推動整個國家事業的振興。”傅秀玉看向大孫子，沉聲說道：“即便我們身在異國他鄉，但本質不會變。傅氏財團總部雖然在歐洲，但我們還是要把資本放在國內，幫助自己的國家。”
霍君譽十分贊同，這也是為什么近些年傅秀玉在央城的投資項目越來越多。
反觀何家，卻只想著利用風投這一行大肆斂財，甚至連慈善事業都不放過。
“雖然兩家祖輩有過盟誓，但我傅家，有傅家的原則！”傅秀玉正色道，“我們不會與這種貪婪無恥的小人結盟！”
“奶奶……”
傅秀玉看著他，輕輕勾唇，“傅家其他人投鼠忌器，忌諱兩家的關系而不愿意出頭，我不一樣！他們都覺得傷害兩家的關系就是兩家的罪人，而我認為，傷害民眾的利益才叫千古罪人！”
“這個膿瘡如果沒人敢挑，我傅秀玉不介意當這個人！”
*
那一整晚，姜綿綿除了分析數據，耳邊全是霍君譽對奶奶的崇拜之情。
姜綿綿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個問題堵住他的嘴：
“從奶奶交給你的這些材料來看，何家贊助的這家福利院位置在哪？”
“……”
霍君譽瞪著無辜的雙眼看向姜綿綿。
“文字資料的第一行就寫了，在南濱！”
姜綿綿無奈，而霍君譽嘿嘿笑著湊了過來，一手搭在她肩頭。
“綿綿。”
“干什么？”
“有你真好。”
這句話完全出自真心，一點不摻假。
姜綿綿暫時原諒他剛才冒傻氣，輕笑著問他：“下一步該怎么辦？”
霍君譽把問題拋給她：“你說。”
“我可不敢。”姜綿綿捏著嗓子逗他，“君譽哥～人家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我哪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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