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便是庭審的日子。
因為涉及皇室成員,這場庭審特別引人注目。
尹若鴻雖然坐在被告席上,但氣定神閑,云淡風輕的樣子,讓人覺得似乎他才是這場庭審的主導。
赫衍和嘉敏坐在旁聽席。
聽到檢方列舉的幾項罪名,嘉敏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一旁的赫衍面無表情,深邃的眸底染上一層憤怒,兩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陛下……”嘉敏王后輕輕握住他的手。
赫衍的指尖微微一頓,卻沒有把她推開。嘉敏有些意外,這么多年因為赫林月那件事,赫衍一直盡量回避跟她的肢體碰觸,就連正常的夫妻生活也越來越少,每次碰過她,就像碰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近兩年他們干脆分開睡了。
而剛剛赫衍的舉動,讓嘉敏心生喜悅。這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對嘉敏來說卻如同里程碑般,意義非同尋常。
她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試探著把頭靠在赫衍肩上。
赫衍依然沒有躲開。
嘉敏眼圈紅了,也更堅定要除掉尹若鴻的信念。
除掉尹若鴻,就再也不會有人讓赫林月清醒過來……只要赫林月永遠瘋下去,就永遠都沒人知道桑晴的身世。
這些絆腳石一個一個都除掉,她的赫衍,就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
“尹若鴻,”檢方律師目光嚴肅,“這些,你都承認嗎?”
尹若鴻冷冷一笑。
“這種事是要講證據的。”他沉聲道,“空口無憑就想讓我承認,混淆視聽,難道我們南洋的法律就這樣隨意被人擺布?”
律師瞥他一眼,向法官請求傳喚證人。
不一會兒桑晴坐在了證人席。
“是你親眼所見,尹若鴻給月殿下治病的,對不對?”
桑晴微微點頭。
律師繼續問:“月殿下自從喝了含有朱砂的湯藥,病情就加重了,而這種湯藥是尹若鴻提供的配方,是不是?”
桑晴深吸一口氣,舔舔嘴唇,清晰無比的回答:“不是。”
這時庭上一片嘩然。
桑晴不慌不忙的微笑道:“我今天來作證,是為了尹會長。所以我不愿意看到有人把臟水往他身上潑!”
律師眼眸微瞇:“桑小姐,月殿下病重的時候,是你去報告給王后的。”
“月殿下病重,我當然要把實情告訴王后,但這并不表明,我要誣陷尹會長!”
“很好!”律師微笑,這一切果然都被嘉敏說中了。
于是他不緊不慢的,又出示另一份證據。
“桑晴小姐來到南洋之前,一直在曼城生活,父母都是偷渡客,沒有固定收入來源。不過最近他們的生活水準有了明顯提高,在調查這兩人賬戶之后發現,有一大筆來路不明的資金出現在他們賬戶里。”
“桑小姐,”律師冷笑,“這就是尹若鴻許給你們的好處吧!”
桑晴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憤怒。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這份資金往來證明,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我十歲之后,就再也沒見過我爸媽了!”桑晴抬高聲調,“連我跟他們都沒有聯系,尹會長怎么可能聯系到他們?”
律師向旁聽席看了一眼。
坐在正中間的嘉敏與他對視,微微點了點頭。
“法官大人,”律師鞠了一躬,“請允許我傳喚另外一組證人出庭!”
不一會兒,一男一女便從法庭外走了進來。
法庭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靜盯著這兩個人。
男人瘦骨嶙峋,蒼白的臉上似乎連血管都能看清楚。女人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風塵味,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暴露的穿著和臉上濃妝,仿佛告訴人們她曾經是做什么職業的。
兩人坐在證人席上縮頭縮腦,眼睛四處瞟,瞟到嘉敏王后身邊的阿玉,他倆頓了一下,又同時低下頭。
嘉敏心里咯噔一聲,眉心微蹙。
這兩個人……是誰?
她讓阿玉去找的,根本不是他倆!
桑晴也納悶的看著這兩人,盡管對父母沒有什么印象,但距離她被拋棄,也不過八九年的時間。
八九年,難道會連一個人的五官、長相、甚至發色,都改變的徹徹底底?
嘉敏看向律師,緊張的咬住嘴唇。
不明真相的律師還以為她在給他使暗號,笑了笑說道:“桑小姐,你的父母現在也來作證了!”
說著他看向那一男一女,“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兩位,在法官面前,你們要如實回答。”
“你們銀行卡里多出來的錢,是這個人給的,對嗎?”
律師指著尹若鴻。
兩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又用眼睛瞟阿玉……
這個女人找到他們的時候說過,在法庭上什么都不要說,事后就會得到一筆錢。
可看這架勢,還能兌現嗎。
“兩位,”律師清清嗓子,加重語氣,“請如實回答!”
“這不是我父母!”桑晴搶先開口,“你們也太可笑了,隨便弄兩個人來就能假扮我爸媽,然后構陷尹會長?”
“是啊。”這時從另一側的旁聽席傳來姜燦的聲音,沉穩又帶著點嘲諷,“如果證人都這么容易找到,那庭審也太隨意了!”
“不過……”姜燦看向嘉敏,“王后娘娘這樣做,或許還有別的用意,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嘉敏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猛然回頭,瞪住身后的阿玉。
“我讓你找的人呢?”她咬牙切齒,“怎么會變成這樣!”
阿玉抬眼,平靜的目光里沒有一絲主仆情義,充滿疏離感。
“娘娘,您要我找人,究竟有什么用意?不妨在法官大人面前說一說吧!”
“我在問你那兩個人去哪了!”嘉敏惱羞成怒,站起來就想打她。
然而耳光還沒落下,就被赫衍攥住了手腕。
赫衍的目光帶著幾分不信任,皺著眉頭問她:“你讓阿玉去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