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流淌的牛奶溪流,阿爾伯特俯下身,捧起來一小捧在掌心,送到鼻尖,嗅了嗅。
牛奶已經變質,被溪水沖澹后,依舊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阿爾伯特松開手,站直身子,看著掌心殘余的牛奶,若有所思。
助手遞來手帕,阿爾伯特將手擦干凈。
在牧場見到的一切,讓阿爾伯特從震驚到麻木。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阿爾伯特拜訪了這么多經濟學家,沒有一個人能預判到今天的場景。
他們很難想象,牧場主寧可將牛奶倒入小溪,也不肯將牛奶賣掉。
送人?
別開玩笑了,如果免費送牛奶,誰還會買牛奶呢?
今后大家干脆別買牛奶了,等好心的牧場主送就行了。
「生產太多,消費太少。」
不知道怎地,阿爾伯特想起那位和自己講微觀、宏觀的亞當先生,這位是真正的重量級。
無論如何,阿爾伯特理解了路登先生的反常舉動,知道即將到來的危機有多么恐怖。
今天,人們可以把牛奶倒入小溪。
明天,人們能夠砸毀鑄造鋼鐵的熔爐!
鋼鐵的生產,阿爾伯特是專門了解過,這種生產線一旦停下,想要再次開啟,需要付出的成本十分恐怖。
因此,哪怕鋼鐵的價格暫時下跌,鋼鐵廠也不會立刻停產,而會將生產出來的鋼鐵暫時存放起來。
這些鋼鐵...總會有人要的吧?
阿爾伯特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感受著絕望籠罩自己。
當他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經恢復平靜。
阿爾伯特找不到破局的方法,即使能破局,以他的能力,恐怕也很難做到。
但總要做點什么吧?
他平靜地回到馬車上,踏上了歸途。
霧都,圣彼得療養院。
路登正在看報紙,有些無趣,打了個哈欠。
一名侍從走上前,附身匯報著什么。
他把阿爾伯特最近的所作所為,都一一告訴路登先生,無一遺漏。
聽完對方的匯報,路登翻了一頁報紙,微微點頭,
「他回總部了?」
侍從點頭,「是的,路登先生。」
對于阿爾伯特最近的舉動,路登沒有指導太多,甚至沒有插手。
如今,路登已經不再是一味追求資本的擴張。
他和老國王達成了更深層次的合作,神邦帝國坍塌、陸地文明世界陷入內亂,大航海時代如火如荼,未來是海權的時代...
路登把寶壓在小聯合王國身上。
準確的說,他把寶壓在新大陸了。
因此,對于路登來講,資本的擴張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他再富有,能有一國富有?
國庫和他的私庫沒有區別,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開啟小聯合王國的印鈔機,可以調整小聯合王國的經濟政策,甚至是其他政策。
路登甚至可以指揮小聯合王國的軍團,橫掃陸地,重新建立起一個帝國。
老國王巴不得他這么做。
路登對征服這種事,沒有太大興趣。
路登和小聯合王國深度綁定,謀求國力的增長和爆發,才是更重要的事。
就像當年在神邦一樣。
神邦共和國擊退了獸人,守護了世界,因此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所到之處,皆是神邦的領地。
靠著這份祖上余蔭,神邦帝國輝煌了三百多年,偉大了三百多年,直到前不久才徹底坍塌。
一個帝國的坍()塌,對于身處其中的人來說,是一場母庸置疑的災難。
但是,對于世界來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天下苦神邦久矣。
可神邦的坍塌,代表著秩序的坍塌,在新的秩序建立之前,會有一定的陣痛期。
這場危機,就是陣痛的后果之一,直到三四年后才真正露出獠牙,展現出猙獰面目。
比如,原先神邦帝國存在時,每年都會和小聯合王國進行天量的貿易,雙方互通有無,港口的船只異常忙碌,碼頭人頭涌動。
如今,神邦帝國沒了,港口里多了軍艦,少了貨船。
小聯合王國如今出口最暢銷的商品,是第三款加特林機槍,買機槍送子彈。
大量貨物積壓在倉庫中,而生產線不僅沒有停止,甚至還在擴張,人們一邊增加產能,一邊降低貨物的售價,直到降無可降...
到那時,大的就來了。
熬過這一波,小聯合王國會最快恢復元氣,將所有競爭對手遠遠甩在身后,一騎絕塵。
聽著侍從的匯報,路登繼續問道,
「他現在在做什么?」
忙著研究牛奶的保質方法?
收購糧食?
設計最低成本的救濟方案?
預估即將到來的危機有多恐怖?
思考在危機中有什么賺錢的辦法?
...
路登很好奇,已經窺探到未來趨勢的阿爾伯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和選擇。
哪怕在即將到來的危機中,也蘊含著無數發財的機會。
路登如今不屑于這么做,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爾伯特身為公司的執行總裁,完全有資格這么做,也有能力這么做。
聽到這個問題,侍從遲疑了一下,說出阿爾伯特總裁做了什么。
「他解雇了所有經濟學家...」
「什么?!」
路登放下報紙,表情第一次有些不澹定,尖聲說道,
「我的錢!」
阿爾伯特解雇了所有經濟學家,意味著公司也喪失了這些家伙未來的版權!
那可是一大筆錢!
路登的前期投資都打水漂了!
白花花的先令,給這些經濟學家,造孽呀!
完了,這次真成送福報了!
深呼吸了幾口氣,路登的情緒緩緩平靜下來,可他依舊重復道,
「我的錢!」
他不是心疼自己的投資,他是心疼自己未來的收益損失!
這一波,虧麻了!
路登嘴角扯動,沒好氣說道,
「經濟學家招他惹他了,人家工作的好好的,說被裁員就被裁員了...」
一旁正在看報紙的阿烏,漫不經心翻了一頁報紙,悠悠說道,
「您知道他為什么會裁掉經濟學家。」
路登咬了咬嘴唇,給自己維持最后的體面,「我不知道!」
艾爾端著咖啡路過,聽見了先前的對話,她很樂意補刀路登。
這種事,她手熟。
艾爾拆穿了路登,說出真正的原因,
「經濟學家只有貧窮的時候才能真正理解經濟到底是如何運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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