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張臉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明明是時晏的臉。
震驚之余，她貼在玻璃上，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幾遍，直到確認是時晏的臉。
“怎么會，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秦暮雪現在想要打開這個容器，親口問問時晏怎么會在這里。
“時晏，是你嗎？你說話啊！”
盛星淵在她身后默默說道：“這具身體的大腦已經沒有意識了，目前是靠機器和營養液才活到現在的，你認識這個人嗎？”
剛才在虛擬世界上，盛星淵并沒有看到時晏的臉。
“實驗體x，是最初一批接受國外實驗的人，我真是舍不得直接將他毀掉，可惜的是，他的精神分裂癥治不好，沒有自控能力，不然的話，倒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異能者。”盛星淵的語氣里十分惋惜，“他是那一批實驗體里面堅持得最長的人，也是最厲害的人，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惜了。”
“什么下場？”仔細看來可以看到如今的時晏身上有許多的傷痕。
“被不知名的殺手殺掉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厲害的殺手的下落，不過這個時晏因為精神病已經殺了不少人了，你要是感興趣，我那邊的檔案里面還有詳細的介紹，不過介意你還是有心理準備，比較血腥。”他指了指旁邊的書柜，最上面一排是實驗體的檔案。
秦暮雪曾經有過實驗體x的檔案，知道這個時空的時晏曾經殺死了許多人，也知道那些人的名單。
“他為什么要殺那么多人？”
盛星淵搖了搖頭，“主要的受害者分布在玄武市，他曾經也和我們在一所學校讀過書，是不是感覺很神奇。”
秦暮雪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具身體，“他這么厲害，怎么會差點被殺死？”
“對方是比他更厲害的殺手，但是據我所知，根本沒有異能者可以比他更厲害……國外的實驗是最先開始的，他即使腦死亡了，這具身體還是具有很重要的研究意義。”他聳了聳肩，在他眼里這具身體可以用來做研究，可是在秦暮雪心中，卻越發的沉重起來。
這個時空的時晏是個殺人惡魔，唯一可以超過他實力的便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時晏，也就是一直陪伴著她的時晏。
時晏竟然想要殺了他自己嗎？
秦暮雪心中陡然一驚，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驚訝，可是她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打敗這個時空的時晏，若是如此，他為何又要殺死自己，這是令她最為費解的地方。
“我沒想到你也會對他感興趣，不過他與你不一樣，你使用的藥劑是我研制的，他使用的則是最早的一批，副作用非常的大，甚至可以說是痛不欲生，那一批里面只有他幸存了下來，即使是實驗體一二三號，也是第三批實驗體了，也沒有復刻出像他如此強大的存在。”
看著表情凝重的秦暮雪，他又繼續說道：“你已經非常的幸運了，不會像他一樣的，你看他是不是很年輕，可是受過實驗摧殘身體，最多活不過三十歲。”
即使早就知道時晏的結局，可是從盛星淵的嘴里再次聽到，她還是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在他面前她不能展露出一點異樣。
“是嗎？”
“這是提前透支身體的一種實驗，而不是放大人體的力量，我研究出的藥劑是放大，可是早期國外那幫研究者，根本沒有人性，自己國家找不到試藥的，就從其他國家找人，為了錢，有些人什么都干得出來，他也是個可憐人，是被父母賣過來的，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呢？”
秦暮雪爬上了架子開始翻找時晏的資料，她肯定有遺漏的地方，一定還有關鍵的信息。
盛星淵無奈地搖了搖頭，扶了扶眼鏡，還以為她是害怕自己將來也會產生活不過三十歲的副作用，“你喝的那種藥劑，是我從隕石中提煉出來的一種物質，這種物質很奇怪，可以加快人類的新陳代謝，從而突破人體的極限，從而進化出異能，異能是隨機的，可以進化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了，一整塊隕石里面只夠制作兩小管子的藥劑，現在我們還在尋找這種隕石，如果可以批量產生的話……那么我們就可以擁有更多的異能者，這樣人類可以存活下來的概率也就大了許多。”
秦暮雪一邊聽著盛星淵的解說，一邊尋找著資料，直到在最里面看到了時晏的資料，正當她想抽出那疊資料，手卻正好差一點，腳下的架子搖晃了幾下，盛星淵原本想要接住她，沒想到秦暮雪的反應也很快，她的身下出現了一團水給她做了一定的緩沖，沒有像意料中那樣摔下來，反而是緩緩的降落在了地面上。
“忘記了，你有異能。”盛星淵尷尬地笑了笑，“你找到資料了嗎？”
“找到了。”
秦暮雪又看了一眼時晏的身體，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翻找起了資料，這一份資料比之前自己找到的那一份要全面很多，甚至還有時晏的家庭背景。
這是秦暮雪第一次了解到，他從小就收到虐待，親媽不疼，被繼父虐待，上面還有他被警察拍下的照片，可這終究只是家事而已，只要和解了無法判刑，小男孩的背上全部都是觸目驚心的上傷痕，可以看出來是用皮帶抽打的，秦暮雪皺著眉頭繼續看了下去。
時晏便忍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報警只有這一次，后面母親為了防止他報警，竟然用煙頭燙傷了他的嘴巴。
她似乎可以想象到年幼的他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哭泣的模樣，明明大家都有母親的保護，他的母親不僅沒有保護她，反而和繼父一起虐待他。
小小的身軀躲在角落里，看著親生母親巴結著傷害自己的繼父。
翻過這些照片，秦暮雪也看到了關于時晏的其他信息，他從小讀書便很聰明，可是由于家庭的原因，時常都是去學校兩天，便被繼父找各種理由帶回去了，再回來的時候，身上又是遍體鱗傷，要不是因為被老師發現了，給他爭取了念書的機會，他恐怕連上學的機也沒有。
即使如此他靠著打工獎學金一路念到了高中，甚至每個月的獎學金還要被繼父搶走，所以經常挨餓，那時候便有些發育不良，被同學嘲笑，身上的衣服即使穿到破破爛爛了也舍不得扔，被人罵是怪胎，被歧視也無所謂，努力的考上了大學。
原本他的人生是漆黑一片沒有光的，直到遇到了秦暮雪之后，世界才逐漸有了一絲光亮，當然這份資料沒有提到這個。
只是提到了他大一的時候因為精神分裂癥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這與之前時晏告訴她的一模一樣，可是他外表與常人無異，怎么會好端端的得精神分裂癥呢，即使大一與他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他也可以感受到他是個性格溫和又有些孤僻的人，但遠遠談不上患有精神分裂癥。
直到秦暮雪翻到了時晏在精神病院的那些照片，眼眶又酸澀了起來，原本就瘦弱的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兩眼無神。
資料上顯示，他后來是被父母送到國外去賣給了實驗室進行研究，還簽了不追究的免責書，表面上送到國外去治病，實際上則是成為了醫藥公司的實驗者。
而這里的待遇，比精神病院更要差勁，他已經沒有被當做一個人對待了。
里面有一張他一個人蹲在籠子角落里的照片，身上穿著空蕩蕩的病服，可以看到出瘦骨嶙峋，雙眼發紅，而且經常隨便被扔一個面包，有時候甚至連面包也吃不上，生存環境非常惡劣。
報告上還說明他注射了那些藥物，各種各樣的英文專業名詞，秦暮雪根本看不懂，可是她知道，這對他而言都是折磨，不同的折磨，多少日日夜夜里疼痛的無法入睡。
“是不是看起來很可怕。”盛星淵看她落寞的樣子，遞給了她一瓶維生素飲料。
秦暮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飲料接了過來，“難以想象，這種折磨他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你可以繼續往下看，這是美麗國的研究試驗，我們可沒有那么慘無人道。”
“嗯。”
秦暮雪又翻到了下面一頁，后面的資料有些凌亂，主要是針對時晏的觀察以及注射了藥劑之后的反應，最后一次注射藥劑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后面一夜紙上的記錄被鮮血染紅了，“這是？”
“聽說他醒來之后屠殺了實驗室所有的研究人員。”
秦暮雪看著上面清晰可見的血掌印，似乎可以看見當時失去了意識他到處屠殺，清醒過來之后的絕望。
若是她當時可以陪在時晏的身邊，早些發現他家里的不對勁，早些幫助他，他是不是就不會經歷這些了。
“他是第一個研究成功的實驗體，被稱為x，后來他還參與了美麗國策劃的多次對它國的刺殺事件，最后為了脫離他們的掌控，他選擇了與國內合作，在我們的幫助下他才回到國內，只是之后他就失蹤了……后面那些資料全部是國內發生的一些殺人案，懷疑與他有關的。”
秦暮雪翻找著那些名單除了她知道的那一部分，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所以她也不確定，那些人是否擁有異能。
“對了，最后面還有一本他的筆記本，上面記載著很多東西奇怪的符號，我暫時還沒有解讀出來。”
秦暮雪翻開這本筆記本，確實有很多奇怪的符號，連她也看不懂，想要知道其中的含義，恐怕只有在培養液中的那個身體醒來才能得知了。
還有一些陰森恐怖的抽象畫，看了一眼之后便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最后一頁便是密密麻麻的名單，其中最顯眼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名字了，秦暮雪的眸色一沉，“這是我的名字。”
若是按照正常的排列方式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如果斜著看就可以看出來，那是她的名字。
“讓我看看。”盛星淵之前只是掃視了一下筆記本，并沒有完全看完，被秦暮雪這么一說，也產生了興趣，將筆記本換個角度，便可以看到秦暮雪的名字，“真的是你的名字！難道你曾經也在他的獵殺名單當中？”
她當然有可能在他的獵殺名單當中，只要是她覺得熟悉的名字都是曾是異能者，就算不是異能者，也有曾經欺負過時晏的那些人。
“更可怕的是，后來警方在時晏的老家里，發現了他的父母，只是他們已經被分成了很多塊了，而且尸體已經高度腐爛了，他似乎等著有人發現他們的尸體，只是這兩人本來名聲就很差，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死活……他的哥哥也失蹤了，大概率也已經……”
秦暮雪卻在思考著另一個問題，若是現在這個時空的時晏想要殺死自己，那么殺死他的莫非就是？這個想法雖然很大膽，但是按照時晏的性子確實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竟然可以為了她，殺死另外一個時空的自己。
看向培養液中的身體，她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幾分復雜，“那么他，還有機會可以活過來嗎？”
“肯定有，他若是活過來了，對我們可是有極大的益處的。”
“可是你不怕他是個殺人魔嗎？”
盛星淵則是若有所思的反問道：“那你害怕嗎？”
秦暮雪怔愣了一下，他是時晏，可他又不是時晏，“我不害怕，我畢竟還有異能。”
“那我自然也不害怕，你別忘記，我身邊也有很多異能者存在。”他坐在躺椅上，以一種非常的舒適的姿勢望著天花板。
“很奇怪，你為何不給自己留一管藥劑，這樣的你不是也可以進化出異能來了。”
盛星淵注視著她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沒有異能呢？”
這一點她確實無法確定，盛星淵神秘莫測，看似好像將很多事情告訴了她，但她看不出他有什么用心，何必這么費盡心思的將她留在身邊呢？還要答大費周章，如此麻煩，這是她目前都無法理解的。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說過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救了我的命才有現在的一切，那些都是你應答的，況且現在你也要付出一點點代價了。”他從消毒柜里拿出了手套，拿出了針管，眼里透露著莫名的興奮。
“手臂伸出來，我需要抽取你的一些血樣，放心，只是一點點拿去檢驗一下，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傷害。”
秦暮雪脫下了外套，將袖子撩了起來，看著盛星淵將針管扎進自己的手臂里抽血了一些血。
盛星淵將血樣放在了試管當中，“我需要看看你血樣中的成分，等我一會兒。”
他離開之后，這里就剩下了秦暮雪和培養液中的時晏。
此時的她卻一直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注釋著自己，也許是錯覺，秦暮雪看了看手中的能量飲料，卻是不敢再喝了。
這個時空的時晏醒了，對她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
秦暮雪在實驗室的工作很簡單，說是作為盛星淵的實驗體，嚴格來說她現在應該算是他的助手，幫她處理一些實驗室的小事，還有跟進虛擬世界的一些bug，對她而言并沒有難度，偶爾會抽她的一些血樣，每次抽取了血樣之后，還會請她大吃一頓，美曰其名補身體。
曼曼也被分配到了盛星淵的手下，只不過她的主要任何便是觀察隔壁實驗室的艾蘭，艾蘭的行為已經越來越野性了，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變成一頭真正的北極狼。
若是他成為了真正的狼，那么在外面苦苦等待他的桑清，又應該如何自處，所以曼曼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艾蘭，觀察他的變化，按照規定每日給他服用藥物，打針，盼望著有一日他可以恢復正常。
而且這里離秦暮雪很近，她可以隨時去看她，最大的缺點大概是與曲燕白聚少離多，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面了。
曲燕白忙得和陀螺一樣，早出晚歸，晚上回來的時候，曼曼已經睡著了，走的時候，曼曼還沒有起床。
可是在基地，大家都不可能為了情情愛愛耽誤了自己的任務，曼曼也理解他，尊重他，對此并沒有怨言。
兩個孩子也送到了幼兒園里面，新基地里面，誕生的新生兒數量非常少，但卻每天都有人死去，每當有人死去，便會有外來的幸存者補上這個數量，可隨著外面的環境日漸惡劣，基本已經沒有人外出了。
現在的天氣除了異能者只為，普通人只要外出就會被凍死。
曲燕白也接到了新的任務，馬上就要外出一段時間，他必須抽個空去找一下曼曼和她道別。
上級只給了他們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曲燕白匆匆來到了實驗室的門口，他是沒法進去的，只能等曼曼出來找他。
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曲燕白感覺所有的疲憊都是值得的，當著來來往往的人的面，就將曼曼摟在了懷里面。
曼曼害羞的問道：“你這是干什么啊，還有那么多人呢！”
“我真的好想你，我們雖然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面了。”將嬌小的曼曼摟在懷里，他的內心感到了平和。
“現在不是見面了嗎？你這么著急的趕來見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曼曼將他拉到了一處角落里，這里的人比較少，兩人談話也比較方便。
“我馬上又要出去任務了……”他嘆了一口氣，失落的回道。
曼曼亮晶晶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什么時候？”
曲燕白看著手表上的時間說道：“還有十五分鐘就要準備出發了。”
她知道在外面任務艱險，若是可以，她愿意和曲燕白一起出任務，可是她答應桑清會在這里好好照顧艾蘭的，對朋友的承諾也不能不作數，而且她非常喜歡在這里的工作，不用和外人打交道，也不用面對一些難纏的人。
“我等你回來。”她很想說，留下來，為了我，留下來吧，可是又沒有勇氣。
喜歡一個人，就是要支持他的工作，而不是為了私人情感耽誤他。
“曼曼，你知道的，我想聽的話遠不止如此，我想做的事情也不止如此，這次的任務很危險……”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話說到一半她又咽了下去，只是撫摸著手上的綠寶石戒指，給他帶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藥。
“若是我不在的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會在這里等著你回來，好好照顧曲奶奶的，你放心好了，這里的一切都不用操心。”曼曼的鼻子紅了，她揉了揉，眼淚卻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她不想他走。
“小傻子，不要我走，可以直接和我說啊。”他輕輕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好苦，某人好傷心。”
“討厭死了。”她朝著他結實的胸口錘了幾下。
曲燕白假意說道：“我的胸口好疼，曼曼你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我明明沒有……哪里疼了，我看看？”曼曼一時間沒有察覺異樣，還以為他真的受傷了。
曲燕白抓起她白嫩的小手，“我心跳的疼，是你闖進了我的心里。”
“嘴貧，現在還在說這些話！”
“對不起，我必須參加這次任務，但是我會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這里有小雪照顧你，我也可以放心。”
曼曼可以感受到對方灼灼的目光好似在期待著什么，“我都要走了，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吻別。”
曼曼深呼吸了幾口，閉上眼睛，踮起腳尖，卻感覺雙腳立地好似被抱了起來，“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來。”
曲燕白則是直接將她抱了起來，他的身材比較壯碩，將她抱起來輕而易舉。
他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個濃烈的吻，曼曼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直到五分鐘之后，兩人的嘴巴都濕漉漉紅通通的，曲燕白才將她放下來，鄭重其事在她耳邊說道：“等我回來，成為我真正的夫人。”
曼曼聽到這句話，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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