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瞇瞇的看著他：“天門雖然關閉了，但別忘了，這世上可是有神佛降世的，你覺得他們來了多少？為什么會降世？為什么不直接將信徒接到天上去？”
我指著身后的高墻：“如果閻羅王肯讓你們做陰官，為什么不讓你們直接進去？亦或者，你們自己進去看看？我隨時都可以讓你們進去。”
那幾個人猶疑了起來。
就算是他們進去，也什么都不會發現的。
因為里面除了空曠和死寂外，就只有剛才我們進去的那些人馬了。
那里沒有地獄，沒有洞天，此時此刻更像是一片混沌的狀態。
“也許你們高估了我，認為我不愿意幫你們。”
我笑著搖頭：“你看看我身邊的人，如果我能冊封陰官，為什么我身邊沒有陰官呢？”
我指著遠處：“你們再想想來時的路，是不是有仙佛的信徒在死斗，尸骸遍野，慘不忍睹？這又是為什么？”
他們不說話了，我也沒有多說，有時候恰當的留白才會給人無限的遐想。
回到了高墻下迅速搭建的據點內。
郭老正坐在那里曬太陽。
這里的太陽很足，但其實并不溫暖，可能是因為靠近后土開獄圖的關系。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搞得定。”
“這群人求的是一個好結果，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走陰陽路的沒有幾個手里是干凈的，干凈的人也不會求這些。”
“嗯。”
郭老一臉的深以為然。
然后，他指著那前方的人群：“你看，那些人其實并不是一伙的，他們分成了幾個陣營，只是靠的太近，讓人難以分辨。”
果然，順著郭老的手指看去，那些人果然是分成一個個區域的。
奇怪的是，隨著看去，我發現那不同區域的人，似乎身上的氣場也不一樣。
我說過，人都是有氣場的，殺人犯有殺氣，好人有好氣，都是不一樣的。
明顯能夠看出來，其中一些人，身上沒有煞氣，甚至還有帶著一些清純的白光。
那是天眼中顯露的光，一般人也是看不出來的，道行弱的人就算是有天眼，也很難窺見。
“那可都是好人吶。”郭老忽然感嘆。
這句話就像是釘子，狠狠地扎了我一下！
沒錯！
那里面有很多好人！
他們也同樣為了信仰而來！
他們追求了一生的功德，死后當然也希望有個好的結果，而這里是他們活著的時候，最接近結果的地方。
起碼現在看是這樣的。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和閻羅王坐在跟前對話的，事實上，一千個走陰陽路的人中，甚至連一個見過閻羅王的都湊不出來。
不要覺得這是危言聳聽，事實就是如此！
很多人請個陰兵，就算是請到了大神。
這個世界其實是很殘酷的，沒有天賦的人，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虔誠，在一些特殊的領域內，也很難達到別人的起點。
這樣說起來，我其實一直走的都是捷徑。
“既然來了，那就一視同仁。”我說道。
“有沒有可能……”郭老眼中有些不忍。
“沒有可能。”
我打斷了他。
我知道郭老是不忍心看著他們死。
既然是好人，那就應該有個善終才對。
但事實并不是這樣，往往罪大惡極的人，結果反而比很多好人要好。
你可以夸贊一個為了就落水孩子而淹死的人為英雄。
卻也不得不接受，一個害的很多人交了房貸拿不到房的人，住在五星級的監獄內。
這是一個荒唐的時代，同樣的，神佛和地府也同樣存在著荒唐。
規矩的本質，便是沒有規矩。
“唉。”
郭老這聲嘆息，代表著多少人心里的無奈。
“呵呵。”
旁邊，傳來了笑聲。
我扭頭看去，是郭子明。
“你笑什么？”郭老問道。
“郭老，你就別唉聲嘆氣的了，這一路走來，多少人都死了，好人死的你見得還少嗎？這個世界，生命的終點便是結束，無論是怎樣的結束，那都是一種方式罷了。”
何雨晨點頭：“沒錯，其實我倒是覺得沈南做的沒錯，如果換成初一凡，他一定會考慮大義，可這個時候，是沒有辦法顧全大義的，否則苦的只能是自己的內心，也成全不了別人。”
“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
郭老一臉的幽怨表情。
我知道，其實郭老很明白這些事情，他之所以嘆氣，可能是因為到了這個年紀，自然對生死有著更深的感觸。
“他們來了。”
隨著何雨晨的話，我轉頭看去。
果然見到了有人走來。
不是之前那些人，而是那些好人。
顯然他們也派來了代表，想要跟我進行溝通。
沒一會，他們就來到了據點外。
這里肯定不是隨便能進的，大妖們攔住了他們。
我示意大妖放人，讓那幾個人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老婦，她身體有些彎，腿也有些變形了，這是老年的骨質疏松造成的。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人，穿的也是非常樸素的衣服。
“沈掌門，你好。”
我起身，跟她握手：“前輩謬贊了，這聲掌門就算了，你喊我沈南就行。”
老婦人點頭：“年紀輕輕，有如此造化，還能保持平穩的心境，厲害呀。”
我讓幾個人坐下。
“你們找我，也是為了洞天的事情嗎？”
“來到這里自然是為了那洞天成神的事情，但我們求的可能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老婦人看著我，臉色慈祥：“我其實不求陰官，只求一個心安。”
“怎講？”我看著她。
“沈掌門應該也看見了，我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我們分成了幾個陣營，我們這些都是走善行的，所以我們不可能作惡殺生，我們這次來，其實是為了蒼生而來。”
我好奇的打量著她：“所以你們是為了化解這羅布泊的矛盾而來？”
“可以這樣說，畢竟這里會產生太多冤魂，不甘的魂魄在外面久了，就會變成了怨靈，需要人疏導超度，否則后患無窮。”
我摸著下巴，短暫的沉默。
這個世界是不缺好人的，我深知這一點。
但往往很多時候，危險就是留給這些好人的。
他們不該來這里，也許在外面，他們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事實上，我一直覺得死在羅布泊的人，都是該死的。
包括那些高僧！
他們是為了自己的追求而來，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而來，那么死在這里，也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買單。
可如老婦這樣的人，為了他們而身陷囫圇，實在有些讓人……覺得他們傻透了。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如果沒有這些傻透了的人，只會如脫韁的野馬，最后人性全都會泯滅。
我一邊感嘆著他們的蠢，一邊又被他們的高風亮節所感動，屬實有些內心矛盾。
“嗯，去做吧，我會盡可能的幫你們。”我說道。
“你真的愿意幫我們嗎？”老婦人問道。
顯然，她不太確定我的回答。
我笑著點頭：“當然，別忘了我可是出馬仙，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可能并不會坐在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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