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寧捏著高腳杯起身往一側走，跟那男人擦肩而過，碰了下肩膀。
男人微微頷首，目光輕浮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沒看見。”
“沒事。”路千寧忍著他目光帶來的不適，拉開兩人的距離繼續往前走。
男人沒追，而是直接朝著葉歆凝離開的方向而去。
眾人推杯換盞，路千寧在邊緣處四處游移，總算是找到了秦明成。
恰好他在跟一個人寒暄，那人握著秦明成的手十分熱絡的說，“秦總，汪遠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啊，我想知道現在這汪遠是屬于汪家，還是屬于你的？”
話題較為敏感，周圍人又很多，秦明成客氣的說，“方總說笑了，汪遠汪遠，永遠都是汪家的，我就是代替亡妻打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他一番話換來眾人連翻夸贊，他簡直成了天上有地上無的絕佳好男人。
所以將來，秦明成就算是把汪遠收入囊中，也不會有人說他半點的不對。
秦明成含笑謙虛的沖著眾人笑笑，冷不丁看到眾影交錯中路千寧的臉色，當即笑容就僵住了。
他看到周北競來了，但周北競一直抱著跑跑，他以為路千寧沒有跟進來！
誰能想到這宴會都快結尾了，路千寧又冒出來了！
又有人與他寒暄，他笑容僵硬的回應了兩句，然后在眾人之中脫身，闊步朝路千寧走過來，抓著她往宴會廳的小陽臺上走。
“你……你怎么進來的？”
小陽臺的窗戶單薄，氣溫很低，路千寧穿著單薄的禮服被冷意包裹，她面色清冷，“走進來的啊。”
“不是……”秦明成擰著眉繼續問，“我的意思是，你怎么進的宴會廳？”
“你說未成年禁止入內，我又不是未成年。”路千寧理直氣壯的說完，挑了下眉又說，“那你是怎么成了汪遠的負責人的呢？并且，汪遠是汪家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事情暴露的徹底又直接，秦明成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他猶豫了半天，終于做出解釋，“我是不想讓你擔心。”
路千寧秀眉緊緊蹙到一起，“是不想讓我擔心，還是不想讓我花你的錢啊？”
“你這——”秦明成總是被她直白的問話方式弄的很無措，“什么叫花的錢？這是汪家的錢，也就是你的。”
“嗯，你知道就好。”路千寧沖他一笑，“所以那您到底為什么不告訴我汪遠是汪家的呢？”
刨根問底，秦明成甚至想逃！
“是這樣的，現在汪遠的情況不容樂觀，然——”
“哦，快倒閉了？”路千寧恍然大悟，“因為快倒閉了，您不想讓我擔心，所以就沒有告訴我嗎？”
秦明成忙不迭點頭，但點頭的過程中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路千寧嘆了口氣，十分惋惜的說，“那還真的是可惜，我剛才那一剎那間還以為我是個千金小姐，以后都不用賺錢了呢，現在看來我還得繼續賺錢。”
“是。”秦明成眼珠子一轉，迅速說，“但你在汪遠賺錢不合適的，你不如到別的企業去賺錢，然后拿來補貼家用。”
“可我現在賺的不是汪遠的錢，是周總的錢啊。”路千寧理所當然的說，“周總請我當保姆，難道不是周總給錢嗎？”
雖然說，那錢是在她腰包里掏出來一下又回自己的腰包，但也沒經過汪遠的手啊。
“要不，您跟我說說汪遠目前的狀況到底怎么樣？還能撐多久啊？咱們會不會像電視上說的那種豪門破產，到時候要連住的房子什么的都被法院查封？外婆會不會沒地方住了？”
路千寧就往讓他無語的地方說。
他雖然無語，但也確實松一口氣，什么也不懂，一知半解也是在電視上看來的。
“目前還沒有你說的這么嚴重，生意上的事情你也不懂，既然決定跟著周總了，就先好好干，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這宴會上我忙著呢。”
說完，秦明成就開了小陽臺的門走了。
走了沒兩步，他腳步頓了下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人影交錯間，路千寧那張掛著淺笑的臉看起來分外驚悚。
那雙眼睛，跟她媽媽太像了！
像是能穿透他的心，把他隱瞞的那些東西都看的清清楚楚。
“老秦！”嘉嘉一聲不滿的驚呼，喚回了秦明成的思路，他回過頭來，嘉嘉已經挽著他胳膊了，“我都找了你好半天了，你人都跑哪兒去了？”
秦明成被路千寧那一個眼神搞的心里亂糟糟，推開嘉嘉的胳膊說，“哎呀這里人多，你別亂來，去找門口的人問問，是誰放路千寧進來的！”
“路千寧？”嘉嘉哼了一聲，“她是個大活人，有周總帶著還能進不來？”
“我特意交代不允許未成年進入，以為這樣就能攔住專門給周總看孩子的路千寧，她怎么就進來了呢？”秦明成愈發覺得路千寧知道的越來越多，不合適。
嘉嘉一聽，心里‘咯噔’一聲。
那不就是她放進來的？
可她哪里想過，這是秦明成故意的？
“你干什么不讓路千寧進來？冒著得罪周總的風險！”
秦明成拍了拍嘉嘉的肩膀，低聲說，“我一直沒告訴你，路千寧是我的女兒，目前汪家的情況都是瞞著她的，她也不知道我是汪遠的總裁。”
看他臉上的焦躁，嘉嘉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可嘉嘉的心思不在這兒，她倒吸一口涼氣，“她是你女兒！？你怎么不早跟我說？”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讓路千寧更不舒心一些了！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以后見了她小心點兒不該說的別瞎說。”秦明成交代了嘉嘉兩句，然后就去忙了。
宴會進入尾聲，路千寧和周北競提前離場。
回去的路上，跑跑就窩在路千寧懷里睡著了，短短的小頭發有些泛黃，被扎了一個沖天小辮子，十分可愛。
路千寧也累壞了，靠在周北競的肩膀上，嘆了口氣，“總算是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我看他很快就要有下一步動作了。”
“累了就睡會兒，按照這個進度你想完成你外婆的心愿讓你母親進祖墳，還要再接再厲的奮斗呢。”周北競長眸微瞇，掃了眼燈火通明的酒店外，冷不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暗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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