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
轉眼就已經十一月初了,冬不知是何時將近的,或許在詭屋住了太久,連時間都是不經意讓人忽略的東西。
只在如今,或許還能讓人注意到它的來臨。
偌大的校園里,本熙攘的人群在如今的時間自是再也難以尋覓到蹤影。
夜很深,也很靜。
昏暗的路燈下,昏黃的燈光隔著遙遠自是難以照亮兩座大樓間的空地。
一個人就站在那,黑暗隱沒著他的身形。
或許,有的人天生就有這樣一種本事。
不論他做過什么,不論他長著什么樣子,亦不論他相比其他人是否有太多的不同,他總能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即便,他手中正閃爍著微弱的光。
手機上,是余啟明剛剛與林佳藝的對話。
“在做什么。”
“躺著啊,還能做什么。”
“學校寢室嗎。”
“……是……有事嗎?”
對話到此便戛然而止,兩個人只說了這幾句,便也好似誰也不知道該和對方說什么一樣,相顧無言。
只是,就在余啟明的手機屏幕上,此刻正有一段還沒發出去的話。
“沒事,就是想出來走走,出來嗎,說說話。”
黑暗中,他就定在那里,手指數次抬起又放下,恍惚中似乎并沒有動過。
也理應如此,畢竟這消息自始至終都未曾發出去過。
他抬起頭,目光所指的那間寢室里,昏暗的光并沒能讓他看清里面的模樣。
窗簾似乎擋上了吧,至少余啟明并未看到人影。
但他還是抬起頭,始終看著那。
他或許此時更希望自己的眼睛又能像之前那樣能夠有特殊的力量吧,可是當仔細想過之后,他又怕了。
他怕自己看到了她,又怕自己沒看到她。
他站在那良久,久到自己都忘了時間。
十一月夜間的風很涼,風吹在身上,余啟明的也手很涼,他還站在那。
窗前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道輪廓,又似乎并無法讓人確定。
“我該與你說什么嗎?”他自言自語道,聲音淹沒在風里,低的連他自己都似乎聽不到。
此時此刻,其實就連余啟明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到底是如何,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過來。
于是,他來了。
只是,他又未曾敢于踏上前一步。
簡單的一座墻,幾層樓的高度,如今仿佛一道天塹。
終究,不知過去了多久,他還是走了,未發出去的話被刪除,僅有的光線也消失在了空曠的草坪上。
他不知自己是何時走的。
而一個人的身影終是有些落寞。
這時,倒是有一道光亮從一間屋子里亮了起來。
那并非是余啟明剛剛看去的房間。
光線的變化使得原本光暗程度不同的兩道場景被替換了可視的視野,房間里面亮,無法再看得清楚的也就成為樓外昏暗的草地。
她只依稀看到了人影于黑暗中離去。
“我該與你怎么說。”她低沉地說道,不知應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手機上,未被發送的消息還留在那。
“好啊,可是我不想出去了,你上來嗎,說說話。”
......
人生總是充滿巧合,當然,這也未必要被稱為巧合,多的應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只是對于余啟明,或者是林佳藝這樣的人來講,莫名更是像是一種可笑的東西。
它并無法讓二人靠近,反而愈發疏遠了些。
那晚過后,二人表面上好似是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可心底里誰都知道,若是有些話不說出來,終將成為二人的隔閡。
然而可笑的是,太過相像有時候也并非是一件好事,縱然兩個人都互相了解,可太過相像的心底的那份微薄的安全感卻都不敢讓任何一人輕易與對方靠近。
就像是求偶季節的動物,不知對方是否已經將自己視作儲備食物。
而在詭屋這樣一個地方,這種情況也就更嚴重了一些。
連后來回到詭屋的許言都似乎察覺到了林佳藝與余啟明之間的變化,很長時間都沒有露面,怕是擔心自己會影響到二人的關系。
只是感情這種事,旁觀者哪來的說清段明的立場。
況且,余啟明也并沒有足夠的機會來思考這件事。
雖說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他和林佳藝獨處的時間也并不多,他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
如果只是一些詭屋之外的資料的話,如今的余啟明就算是不依靠林佳藝或者是其他的住戶也同樣能夠搞得到。
大約用了四五天的時間,他就已經找到了很多兩年前那場殺人案的線索。
新聞報導、福東市官方網站的通告、警方留下的或許只是用來“安撫民心”的記錄,這些東西,此刻就擺在余啟明身前的桌子上。
雖然大多不過是只言片語,或者是故意引導、安撫性的言論而已,不過就單純只是通過這些資料,他也大致能夠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正如那日的女生所說,當初的事情正是發生在兩年之前,若是準確一點的時間,則是在兩年前的7月份,7越23號。
學生畢業季的時候。
據新聞報道,兩年前七月二十三日晚6點左右,一名顧客在一間名為“劉記炸品店”的店鋪中,吃到了一根類似人的手指的食物。
這便是事情的開端,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居然就已經是事情的結束。
警方通過調查取證化驗,證實其的確是一根女性的手指,按照其發育程度也大小來看,應是屬于一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女性。
只是,所有的線索也就只有這些而已。
不論是警局公示給大眾的通知,又或者是警局內部的資料,都是如此。
當然,想要查到這些也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錢是好東西,給了足夠的錢,總會有人愿意幫忙做鋌而走險之事,不愿意只是說明錢給的不夠多而已。
而且,以余啟明現在詭屋住戶的身份,他也不會遭來什么懲戒。
可笑么?或許是。
按照余啟明得到的資料來看,當時的調查大約維持了一個星期左右。
畢竟屬于人的手指,這極有可能會牽扯出一樁謀殺案。
然而,在警方走訪調查之后,卻發現附近近期沒有出現任何的失蹤案件。
而在店鋪的原材料之中,包括之前飯店留下的食物垃圾,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其他的人的肢體部位。
不過這畢竟有可能是一宗殺人拋尸案,警方甚至調查了產品供應鏈的上一方,但也同樣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就連附近的下水道等地方他們都檢查了,結果一樣如此。
于是,在一個月之后,這案件也就這樣草草地了結了。
畢竟這只不過一根手指,誰也不能保證真的是有人死在了店鋪之中,再說現在這個年代,誰也保不齊會有什么樣的人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包括余啟明在后來的其他的一些資料,比如報紙、電子新聞、私人的網絡用戶等大多也是這類的想法。
不過其實仔細說起來,其中還是讓余啟明發現了一些不同的。
他找到了當時警方或者是政府給出的全市通告,上面的內容其實就不用多說了,大體都是類似的內容。
而從這上面看,余啟明卻察覺到了少許異樣的意味。
報告的描述,相關警察的案件總結、行動報告,所有的這些文件到處都充斥了一個意思——息事寧人。
他本就懷疑受到襲擊的是詭屋的住戶,當然,他甚至都已經愈發懷疑死去的是否是自己想到的那個人,也只有這樣,才不會有人口失蹤的情況納入到打中的視野之中。
而這息事寧人、模棱兩可的態度,更加讓他確信,警方做出這類報告的原因只有一個。
有人將這件事壓下來了,不管是否是在用詭屋中的力量。
雖不愿相信,但余啟明感覺自己隱隱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于是,在這之后,他又親自去了一趟當年的案發地。
當然了,這本來就不是多么遠的地方。
時過境遷,畢竟已經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如今再去看,之前的案件發生地如今已然有了不少的變化。
雖然對于大多數人來講,這都不是一件多么危及自身的事情,不過對于案件的當事人之一,這種事也就沒那么容易解決。
社會的輿論未起,但吃出人手指這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顧客越來越少,再加上店主本人又無處解釋這種事,早在兩年之前,劉記炸品店就已然關閉。
如今,更是只剩下破爛風化的招牌還掛在店鋪門口,里面則是不知落了多少的灰塵。
余啟明沒敢直接進去,誰也不知道這種事情其中有多少隱秘,若只是遭來尋常的麻煩還好,可要是因為這件事引來了何老四他們的注意,亦或者這引得詭屋又發布了任務,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無奈之下,余啟明也只好向周圍的住戶或者是店家詢問。
當然了,也并沒有太多值得人注意的線索。
根據他找到的那些人所說,當年的事情發生之后,炸品店的老板便迫于壓力關門遠走他鄉了。
其本來就是個外地人,又少有親戚在這里,想要找到聯系方式就更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雖然還有一部分方法,可現在余啟明還不過是簡單調查的程度,也不想與其有太多的瓜葛。
至于其他的,也都是些捕風捉影般的線索了,亦真亦假,一時間,余啟明也有些難以分辨線索的真實性。
只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就只是這種行為,就為自己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而且,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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