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奶奶神色漸凝，呼吸急促，胸口不停的起伏，眼皮往上翻。
“奶奶──”
姜聽驚出一身冷汗，起身太快險些撞倒了椅子，她快速從抽屜里取出一顆速效救心丸給商奶奶喂下，又不停的給她順氣。
整套動作下來不到十秒鐘。
商奶奶如今已經是八十九歲的高齡了，經不起折騰。
商霆聿垂眸，雙拳收緊，身體隱隱發顫。
他向來是清冷矜貴的，少有被影響情緒的時候。
但此刻，姜聽分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孤獨與無助，好似一葉沒有歸處的扁舟。
商智皓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臉擔憂的看著商奶奶。
偌大的廳內落針可聞，商奶奶的呼吸聲漸漸平緩，面色逐漸恢復。
“奶奶，你沒事吧？”
商奶奶艱難的抬頭，雙眸死死的盯著他，并未說話。
那雙渾濁的眸子里清楚的浮現出商霆聿的影子，他沉吟一瞬，冷靜開口，“奶奶，我沒有做對不起姜姜的事情。”
姜聽立刻接過話茬，“奶奶，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位小姑娘癲癇發作，我在救人的時候讓霆聿幫我將她控制住了，香水可能是那時候沾上去的。”
聽完姜聽這番話，商奶奶的面色才好看一些。
商智皓說話故意拿腔帶調，“奶奶，我哥和嫂子的感情可好了，我住院的時候兩人天天在我面前秀恩愛，酸死我了。”
“我沒事，吃飯吧。”
“沒事就好。”
餐桌上氛圍雖不如之前，但還算過得去，幾人變著法兒的逗商奶奶開心，她臉上可算是露出一點笑意了。
一頓飯接近尾聲，商霆聿的電話響了好幾次，都被他按掉了。
姜聽仿佛沒聽到一般，給商奶奶盛了一碗烏雞湯。
除了方妃兒，誰還敢接二連三的給商霆聿打電話？
估摸著是知道商霆聿今天要和她一起回老宅吃飯，想辦法把人叫走。
手機又響了一聲，但這次不是電話鈴聲。
商霆聿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臉色驟變，“奶奶，我......”
“今天誰也不準走。”商奶奶的態度不似平日那般溫和，語氣冰冷。
商奶奶以前也是名動京城的大人物，在大兒子兒媳去世后，一邊將商霆聿撫養長大，另一邊還要支撐起動蕩不安的S·P。
原本有人預言S·P在老太太手里支撐不了三個月就會申請破產，沒想到商奶奶和股東簽訂了對賭協議，不但穩住了局面，還擴大了S·P的規模。
這些事情都是姜聽從商奶奶和家中傭人口中聽來的。
年輕時說一不二，養成的上位者的氣質在此刻全數顯露出來。
“要是公司沒了你就倒閉了，那底下的那群人可以全部開了。”
姜聽以前也從商奶奶嘴里聽到過類似的話，但那是她都是眉眼含笑，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說“公司沒了你還能不轉了？”，從沒說過這么重的話。
“是，奶奶。”商霆聿也不再堅持，只是著手開始安排。
晚飯后，幾人陪著商奶奶看了會兒電視便各自回房睡覺了。
老宅一直留有商霆聿和姜聽的房間，只是兩人基本上從沒一起在這邊住過。
臥室內只留下床頭一盞橘黃色的燈光，窗外圓月高懸，皎潔的月光在紗織的窗簾上透出點點亮光。
洗手間內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熱氣蒸騰，氤氳出一層水汽。
吹干頭發后，姜聽出了洗手間。
她輕抬頭，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商霆聿。
兩人穿著同款睡衣，只是顏色不同，這是家中傭人準備的。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熱水，水汽繚繞。
她從包里拿出保胎藥，和著熱水吞了下去。
“姜姐怎么在這里？你們睡在一起？”
方妃兒的音色太有辨識度了，姜聽喝水的動作停滯片刻，將水杯放下。
抬頭便看見商霆聿拿著手機，屏幕上是穿著粉色吊帶裙的方妃兒，領口開得極大，大片的肌膚果露在外，細看還能發現她化著淡妝，睫毛眼線一個不落。
商霆聿聲音冷淡，還夾雜著兩分倦怠，“這是奶奶安排的，我一會兒去客房睡。”
“好......好的。我相信你和姜姐，今天我太害怕了，沒想到姜大成去警局走了一趟，還敢再來騷擾我，多虧孫特助來得及時，不然我現在都已經躺在醫院了。我......”
話音戛然而止，方妃兒似乎才想起姜聽在這里，一臉自責。
姜聽自顧自的看起了國外研究所的資料，對于方妃兒的話置若罔聞。
不知道方妃兒故意將這件事透露給她的目的是什么，讓她自責，羞愧？
“我還有事，掛了。”
“不要。”方妃兒脫口而出，又解釋道，“霆聿，我有點害怕，你再陪陪我吧。”
“你已經到家了，沒什么好怕的。”
尾音伴隨著“嘟”的一聲落下。
商霆聿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才正色道，“我睡沙發。”
“好。”姜聽頭也沒抬的回答。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倆現在的情況決不可能同床，商霆聿有紳士風度，怎么也不會讓她一個女孩子睡沙發。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房間里只有一床被子，被子軟糯親膚，蓋在身上很輕。
商霆聿從柜子里拿出幾件厚衣服，準備搭在身上休息。
別墅里有供暖，就算是不蓋被子也不會感冒。
商霆聿抬手準備關燈，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的藥瓶上。
一個普通的白色小藥瓶。
以前從未關注過姜聽，不知道她平時還需要吃藥。
商霆聿伸手抓向小藥瓶，下意識地翻轉瓶身查找藥品標簽，隨口一問，
“這是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