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蔡春妮也沒好意思拒絕,就這么大大方方代長鶯接下了。
嘴上還是要意思意思的說幾句應該的之類的話,隨后又眼巴巴的繼續看向他。
心道,這位縣長怎么這么磨嘰?
這獎學金都給了,錄取通知書倒是給痛快點啊!
楊文俊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該從何同她說起。
沉思片刻,他才扭頭給了小李一個眼神,
隨后在蔡春妮滿是詫異的眼神中,他神色肅穆的起身,鄭重其事地沖她一鞠躬。
“很抱歉!”
這一出直接把在場幾人都給整懵了,蔡春妮趕忙避開他的禮,忙把他扶起來,
“楊縣長,你這是折煞我了,這……”
同時她的心里升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她不動聲色地扭頭看了一眼,同樣皺起眉頭的馮明,心頭猛地一咯噔!
來這之前楊文俊想過和盤托出的,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把問題攬到自己身上,沒有牽扯到自己女兒。
滿是歉意的開口,“蔡同志,實在抱歉,因為我的失誤,遺失了蔡長鶯同志的錄取通知書。”
還不等蔡春妮震驚回神,楊文俊緊接著繼續解釋道,
“不過你放心,我把該辦的都辦好了,學校方面該聯系的也都聯系了,只需要蔡長鶯同志拿著證明去學校報到即可!”
一口氣說完,楊文俊糾結不已的心也微微松懈了一些。
最后就是默默等著蔡春妮的發難。
蔡春妮此時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忽低忽高的,直把她刺激的一愣一愣的。
但她很快就回神,理清了思路,想著既然不影響入學,那有沒有那一紙通知書也不是大礙。
當即表示對這事不介意,讓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畢竟人家作為縣長,在把所有事情解決好后,還能放低身段來賠禮道歉,就說明人是真心的,
那她當然也沒必要,揪著這個事情不放了。
得到她確切的答復,楊文俊煎熬的內心總算是松了下來。
隨后忙不迭的把開好的證明交給蔡春妮,再把一切該走的流程同她囑咐好。
順帶附贈了三張火車臥鋪票,聊表歉意。
至于什么三張火車票,也是因為他把馮明考慮進去了。
聊了一陣,蔡春妮就順勢提出中午留在這吃飯,說是中午把長鶯叫回來,好一起吃頓飯。
楊文俊以還有公事要辦為由,給婉言拒絕了。
蔡春妮還要再挽留一番,卻被馮明給攔住了,給了她一個交給他的眼神,她就把這事交給他了。
她本以為他能有什么好辦法把他留下,沒想到這倆人就跟說好了似的,沒兩句就起身準備離開。
直接打了蔡春妮一個措手不及,出于對他的信任,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糊里糊涂的起身跟著送人。
滿臉懵逼的蔡春妮不知說什么是啊,但初一,啟辰同他一起把縣長兩人送到院子外頭。
馮明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不動聲色的解釋了兩句,表示他還有話要同楊文俊說。
蔡春妮沒有多說什么,就這么目送著一行人坐上汽車離去。
車內,
“再忙,也得分出點心力管管孩子……”馮明溫和的話中,帶著一絲不解的聲音響起,
此刻除了汽車行駛的聲音,車里瞬間陷入了寂靜。
良久,楊文俊才抹了一把臉,慘然一笑,“晚了,樹苗已經長歪,我沒那個能力,修不直溜就嘍,只能狠狠心砍了重新栽一棵。”
他的字里行間,都帶著不得已的心痛和濃烈的懊悔。
馮明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古井無波,
“你舍得?”
“舍不得能怎么辦?只怪我……唉~”
馮明見他滿臉的苦澀和心痛,打消了同他交談下去的打算。
他本以為是老楊下不了狠心教育你孩子,沒想到是他實在無能為力了,難怪了……
既然都這樣了,老楊這會兒肯定也沒有心思聊別的,那接下來的事就沒必要聊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后看向前方,“李同志,麻煩掉頭回去。”
小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待著楊文俊的吩咐。
楊文俊深吸幾口氣,滿心疲憊的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沖著前方開口道,
“小李,掉頭回去!”
隨后才強打起精神,問起了馮明最近的情況,聊著聊著,倆人之間多年的默契感瞬間又回來了。
倆人就著最近突變的政局,從百姓們的生活聊到了今后改革……
正開車的小李一心兩用,豎起耳朵傾聽著倆人的談話。
隨著兩人聊的話題不斷深入,他心頭的存在的那些疑惑,漸漸被撥開迷霧,整個人瞬間豁然開朗。
同時心里對馮明生出了越發濃厚的欽佩,也難怪縣長時常感慨他是最好的副手。
但凡這位副手還在縣長麾下,壓根就沒有人能代替他!
現如今旁聽了他們字字珠璣的見解,他不禁感慨,看來他還有的學!
聽聞兩人聊的正興起,小李自顧自的找了一個人流量少的地方停下。
見縣長沒有阻止自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本想著下車把空間留給他們的,但想了想,還是舔著臉留下了。
見他們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什么反應,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
隨后更是打起十萬分精神,仔細傾聽著他們的談話和見解。
與此同時,馮明好笑的看了一眼楊文俊,看來這小伙子很受他的青睞嘛!
竟想著讓他光明正大的偷師。
不過他也沒拆穿的打算,他這輩子是沒機會再跟他搭檔了,為他培養一個趁心一點的副手也是應當的。
雖然這十年來,兩人只碰面過兩三次,但每次看到的秘書都不是同一人,就能得知,他這些年看來過得也不怎么舒心。
倆人又聊了大半個小時,才把要緊的話題慢慢談完。
楊文俊提出要把他送回去,馮明立馬堅定的拒絕了。
表明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不想太高調。
見他堅持,楊文俊也沒再勸,也沒下車送他。
就坐在車里目送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眼底是濃濃復雜和遺憾。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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