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心？你好，許天衣。”藍瞳少年朝著一身夜行衣的女子伸出手。
方可心愕然地看向老人。
老人無奈道：“我沒有告訴他，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不是條件誘人……”
“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許天衣接話道。
最后，他悻悻然收回了手，對方沒有跟他握手的打算。
三人進入巷子里，大約半個小時后，許天衣孤身一人走出來，而駝背老人和夜行衣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一棟民房的房頂，方可心與方嶺舟并肩而立，望著從巷子里離開的人影。
“師父，你為什么答應他？”方可心開口。
“你也覺得他是在信口開河？”方嶺舟反問道。
標致的女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明明不會武功，卻敢以這種方式見我們，如果他想對付我們，現在應該是官兵們在圍捕我們才對。”
方嶺舟單手背在身后：“你說得沒錯，不過他的條件對我們來說，很簡單，值得一試。”
他停頓了一下道：“而且，他竟然知道宋家殺我全家的事，當年宋家做得極為隱秘，如果不是肯定他與宋家沒有一點瓜葛，我剛才都有了殺他的心思。”
“可正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師父才下了與他合作的決心。”
方嶺舟沒有反駁：“以他的行事風格，我對他的科考成績有點期待，這段時間在望龍縣躲一下，順帶保護一下他的娘親，沒什么問題。”
見師父有了想法，女子不再反對，只是道：“除非是狀元吧，否則他哪來的能力幫助我們擺脫罪名？”
“即便他能成為狀元，也不見得有這個能力，長陽道那邊手眼通天的話，甚至會讓朝廷懷疑狀元的忠心。”方嶺舟道，“不過，總好過要跟那些城府深沉的老東西們合作，他們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
忽然，他抬頭望向視野盡頭的人影。
“居然有人要殺他，有意思。”方嶺舟似乎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
方可心也察覺到了潛藏在暗處的人，雖說不喜那個在白天就將他們身份公諸于眾的年輕人，可好歹目前有了點合作的情分。
她問道：“師父，要去幫忙嗎？”
方嶺舟笑道：“不急，你過去，看一看那個家伙是不是真的不會功夫，只要確保人不死不殘就行。”
方可心微微點頭，身形如一只輕快的燕子，幾次彈跳便遠去。
行走在街道上的許天衣，小心躲過了宵禁的官兵，剛跟短弧一刀方嶺舟談成了合作，心情還算不錯。
如在望龍縣跟宋獨博的豪賭相似，他拿科考換取方嶺舟這段時間對娘親的保護。
雖說宋獨博已經跟自己上了賭桌，在科考成績出來前不會輕易違背承諾，但他還是不放心，無法信得過對方。
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見方嶺舟，一個是通過系統了解到方嶺舟的為人和經歷，知道他制造長陽宋家滅門慘案，是在報當年被宋家殺他全家之仇，一生經歷也是可憐人。
另一個，就是他有了驚天的發現。
這才是他最大的倚仗，也敢跟方嶺舟做出胸有成竹的保證。
實際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可他居然在科考之后與張延黎的閑聊中才剛剛得知。
那就是科舉考卷最后三道關于現代的題目，出題者竟然是當今女皇。
當今女皇是那位穿越者，如此也就能解釋統一語言文字和貨幣的事情了。
這簡直就是他的另一個系統，無可匹敵的強大背景系統。
他現在只希望這位穿越者不是什么小肚雞腸蛇蝎心腸的女人，不然知道還有其他穿越者，為了保住皇位，難保不會殺他滅口。
就在這時，一抹寒光從墻角的黑暗里亮起。
許天衣汗毛倒豎，憑著下意識的反應閃向一旁，鋒利的短刀刺在了空氣中，凌厲的殺氣與匕首在月光下折射出的寒光，讓他毛骨悚然。
殺手！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偷襲被對方躲過，蒙面下的眼睛閃過冷漠之色，手中匕首刺出，像是一條毒蛇以刁鉆的角度咬向許天衣。
應激反應下躲過一刀，已經是許天衣的極限，眼看匕首朝自己刺來，許天衣雙腿發軟。
完蛋了。
難不成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還沒有施展抱負，就要殺身成仁？
他后悔沒有讓方嶺舟師徒二人分出一個來保護自己，還是疏忽大意了啊。
在匕首距離許天衣胸口僅有一拳之長時，清脆的響聲，匕首被打向一旁，一個黑影從他身后閃出，僅僅是一抹狹長亮光閃過，倒地聲音便響起。
夜行衣包裹的勻稱身材，盡管背對許天衣，他還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方可心右手握著與方嶺舟一樣的短弧刀，貼近尾指的圓弧刀身沿著另一只袖臂，隨手擦去刀刃上的血跡。
“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就你這樣，很難讓我們對合作有信心。”方可心冷淡道。
許天衣還處在臨死的心境中，呼吸略顯急促：“張步云不會在這個時候向我出手，他至少也該是抓我問清楚。”
“所以說伱還有其他敵人。”方可心沒有去翻尸體。
既然來殺人，對方就不會帶什么身份線索。
許天衣分析道：“在陵州城殺我，王有為沒這個本事，洪三卿倒是敢，但我應該還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如此，真相水落石出。
王有為的小表弟，六合郡知事曹志之子，曹文達。
自己在正身樓的言行，可謂讓他丟盡了臉面，以對方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
科考期間，正身樓負責考生的安全，他不敢動手。
如今科考結束，誰會在乎一個考生的死活？
哪怕是死在了陵州城里。
草菅人命，他們就是那些被用來被任意殘殺的人。
見許天衣緊張過后的沉穩，甚至還能冷靜分析，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俊朗少年有點刮目相看。
果然不是一般人。
方可心收起短弧刀，想著師父的叮囑，盡管心中不愿，還是說道：“三天后我們會離開陵州去望龍縣，這三天里，你找個地方老老實實待著。”
許天衣驚喜道：“保護我？”
“僅限三天。”
許天衣笑嘻嘻湊近，盯著方可心那張干凈好看的臉頰：“這么主動，是不是喜歡我啊？”
然后，街道上就響起了驚動官兵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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