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圖樣謄兩份，一份讓喬寬拿著往府外走一趟，找個靠譜的人，照著這圖樣做支一樣的筆出來。
另一份，安排個妥當的人手，遞到顧明月那頭，就說，這只狼毫價值連城。顧遂遠往日里寶貝得很。”
李若把陳集給的那張圖紙遞給金枝，低低吩咐道，“記得告訴她，清平郡主很是喜歡這東西。”
顧明月如今一個勁兒地討好著恭王府的清平郡主，只要牽扯到清平郡主，她就算把這個家翻個底兒朝天，也必定會把那東西給找出來。
顧遂遠那樣謹慎小心的人，也不一定就會把東西藏在書房，所以李若可沒想過只靠碧煙一人去找。
至于顧明月，她那自私至極的性子，必定也不會把這話隨意往外傳。
到時候，自己只需叫人盯著顧明月那頭就是了。
至于顧遂遠那頭，照他那份自負聰明的勁兒，他一向覺得這府上都唯他是從，他定不會第一時間懷疑府上之人。
屆時自己只需在背后放點兒假消息，把這口鍋扣到外人頭上去，也不用多說是誰，顧遂遠恐怕自己就能腦補出不少‘真兇’來。
金枝點頭應下，李若又接著吩咐道：
“如今家里是劉氏掌著中饋，她那個性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她就該派人過來，想把這筆爛賬甩給我。
你交代下去，讓門口的人看嚴實了，上院那邊的人，還有顧明月那邊的人，一律不準放進來，就說我病著，要靜養。
他們要怎么亂，我們不摻和，趁這段日子，你和綠玉，把現在算出來的、顧家從我嫁妝里挪去的東西，挑一部分出來，然后，找個人，給杜姨娘遞句話，把這筆賬，擺在她跟前，就說是劉氏掌著中饋以后，得去的東西。一樣的消息，再給顧明月那邊也遞個過去。”
陳集雖說答應了要幫她，但李若可不想坐以待斃。她得先想著法子，挑撥著上院和桐花院兩處掐起來才是。到時候，她坐山觀虎斗，也正好叫外頭人看看，這顧家內宅亂成了什么模樣。
“再一個，顧明月身邊那個甘露，我上個月發月錢，聽人說起過她家還欠著債？你叫紅袖去打聽打聽，能幫的，就幫一幫。”
金枝連連點頭，大奶奶這是要開始把顧家的陰私都捅到明面上來了。
亂起來了才好，亂起來了，大奶奶才有機會火中取栗。
三月的上京到底還帶了些涼意，陳集從軟玉樓出來，便被風吹得迷了眼，他向來是個畏寒的，身子跟著縮了縮，青犢見狀，忙取了車上的斗篷下來要給他系上。
“喲，世子爺怎么這個天兒還帶斗篷？”賈固安的嫡幼子賈麟醉眼迷離，被軟玉樓的花娘攙著走出來，跌跌撞撞地朝陳集撲過去。
陳集假意吃醉了，沒閃，任由賈麟一爪子糊在那斗篷上。他順勢放手，斗篷應聲落地，被賈麟似是無意般地踩了幾腳。
陳集似乎愣了愣，旋即抬手，狠狠推了賈麟一把，“賈麟！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對小爺蹬鼻子上臉？！”
賈麟被他推了個踉蹌，一頭跌在地上，直摔了個屁墩兒，邊上的花娘嚇得花容失色，捂著唇尖聲叫起來。
在美人跟前丟了臉面，賈麟面色難看至極，“小爺是什么東西？小爺是你祖宗！”
說著，他便跳起來撲向陳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對方八輩祖宗問候了一遍，然后你推我搡地打了起來。
陳集把控著度，一拳一掌全落在賈麟見得不人的地兒，然后自己則伸過臉去，硬生生挨了賈麟兩巴掌，那張謫仙似的臉瞬間便腫了起來。
賈家的護衛聽到動靜趕過來，急的立刻要上手拉開這二人，卻被陳集的護衛絆住了手腳，里頭聽見動靜的紈绔公子們全都探出腦袋來，一個二個擼起袖子，在邊上大喊助威，還有人就地擺起了賭局，看陳集和賈麟誰能贏。
軟玉樓的水嬤嬤擠開人群出來，打眼一瞧是燕王世子和賈家的小霸王打起來了，當即差點兒被嚇得厥過去，“快.....快去報官！”
五城兵馬司衙門里，寧王冷著臉打發了賈家的人把賈麟弄走，隨后提腳進了里間，打眼一瞧正半躺在太師椅上，哼哼唧唧地由著人包扎的陳集，寧王不由氣笑了，“你這會兒知道疼了？”
“嘶......我又不是鐵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疼。王叔這話可真是奇怪。”陳集朝寧王齜牙咧嘴了一番，又對那上藥的小內侍哼唧著，叫他輕點兒。
“該你的！輕什么輕，早在外頭就該叫賈家那小霸王打死你得了！倒也讓我省心。”寧王從內侍手上接過藥膏，挖了一塊，狠狠摁在陳集臉上的傷處。
“哎呦！王叔你這是要謀殺嫡親的侄子啊！”陳集一聲痛呼，跳起來往后退了兩步，說什么也不肯讓寧王再碰自個兒的臉。
寧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就你這脾性，還不等人謀殺呢，你自個兒就得先把自己作死。”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小子是故意挑事兒呢。
那賈家的小霸王面上沒受一點兒傷，實際上，那五臟六腑恐怕都挨了陳集一頓亂揍，這一趟回去，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別想下床了。
陳集捂著臉嘿了一聲，又湊到寧王身邊去，“王叔這話我可聽不懂，我一向最惜命了。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作死？”
寧王深深地望了陳集一眼，片刻后，才嘆息著道：“明兒圣上必定會招你進宮問話。你自己小心些。”
陳集無所謂地笑了笑，拉長嗓音應了一聲。
“明敕。你一貫是個聰明孩子。進了上京，便不比你在幽州，有時候，最好三思而后行。”寧王坐在四方椅上，就著昏黃的燈火看向陳集，他這個侄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主，他比六弟，要更加果斷決絕，也狠得下心來。
“王叔放心吧。”陳集起身，朝寧王拱了拱手，“時候不早了，我不耽誤王叔當差，這就走了。”
寧王沒留他，只在人出了衙門以后，才長嘆了一聲，叫了親近的侍從過來，低聲吩咐道：
“讓人給李太妃那邊遞句話，明兒若是圣上招明敕進宮問話，請太妃幫忙勸著些。”
侍從應了一聲，旋即便退下去辦事，內侍黃田走進來，給寧王端了杯清心靜氣的茶，“王爺不必太擔憂。奴才瞧著，燕王世子是個胸中有城府的。這一趟，他必定也是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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