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瓷娃娃，一陣風還能給吹壞了？”李若好笑，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去看自己身后拎著個大食盒的紅袖，“喏，阿娘讓我帶回去，說你沒吃多少，晚上必定要饞。里頭都是醉蟹，今兒吃不完明兒就得浪費了。”
陳集摸摸自己的肚子，略有些不自在，“這么多？”
“要不是我攔著，什么點心都要給你來一碟。”李若瞄著他，“父王給你吃了多少？”
陳集清了清嗓子，“沒多少。我是見他可憐.......阿娘，知道了？”
李若哼笑了一聲，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陳集一道往扶風榭走。
陳集順著李若的步調放緩腳步，“阿娘沒問什么？”
“問什么？”李若略側眼，看了陳集一下，“你走了沒多會兒，阿娘叫我過去，說聽完那出就讓我先回來。還叫我和你說一聲，記得早點兒安排阿娘和王荊見上一面，早點兒把事情敲定下來。”
“行，明日我就讓人去問一問。到時候，就在官舍那邊見吧。也清靜些。”陳集答應的極其爽快。
夫妻倆慢慢走著，秋風拂過，帶來一陣桂花香氣，陳集摸了摸鼻子，低聲把自己和燕王今日所說的話講給李若聽了聽。
“反正，我話是放到了，就不知道他能不能聽。”陳集聳了聳肩，他該表的態度都表了，若是燕王還不肯好好管一管那母子三人，真叫他們犯到自己手上，他可絕不會手下留情。
“是該如此。”李若點了點頭，“父王會聽你的勸，但我覺著，那母子三人不一定能聽父王的。至少，私心里肯定還盤算著別的。老二便罷了，老三那邊，你多注意些，那是個心思深的，真逼急了，兔子也咬人。”
陳集嗯了一聲，甩著胳膊跟在李若身邊，說著些雜七雜八的閑話，悠悠閑閑地進了扶風榭。
隔天一早，燕王帶著柳側妃去城外莊子上小住散心，柳側妃心底高興，特意讓人去怡景殿耀武揚威了一番，收拾了七八只大箱子，帶了十來個伺候的，一路浩浩蕩蕩地去了。
燕王妃對此只剩一聲冷笑，轉頭對著李若說道，“就這樣的蠢貨，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有時候我在想，當年皇帝挑中她這樣的送來，還真是咱們王府的幸運。”
這要是換個聰明些的來，燕王府怕是早已經落得和懷王府一樣的下場了！
李若一早便來了這邊，早飯也是隨燕王妃一道在怡景殿用的，柳側妃帶著人雄赳赳氣昂昂過來炫耀的時候，她自然也在邊兒上，瞧著，只覺得柳側妃像只斗勝的母雞，恨不能當場把羽毛都豎起來給人看。
當然這話她不好往外說，這會兒聞言只是笑，“這樣也好，對咱們，百利而無一害。”
說著，又親自給燕王妃添了茶水，燕王妃呷了口茶水，冷笑道，“人不怕蠢，就怕蠢而不自知。她也好，她背后的主子也好，恰恰都是這種蠢而不自知的！剛開始我還和她置氣，后來想一想，和這種蠢貨置氣，真是浪費時間！”
“阿娘肯這樣想便對了。”李若給燕王妃遞了一塊紅棗杏仁兒糕，燕王妃吃了糕點，心情好了大半。
“我現在懶得和她計較，就那她豬腦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頂多就是讓人惡心些。”燕王妃又拿了一塊糕點，還吃吃東西好，吃下去了，人都高興了。
李若把點心匣子往燕王妃跟前推過去，又陪著燕王妃吃了會兒點心說了會兒話，午時左右，倆人出了門，說是去拜菩薩，實際上則是往陳集的官舍去了。
二奶奶安氏聽了下人回話，眉頭先皺起來，拉了正收拾行李的二爺陳秀過來，低低道，“要不，你這一趟別去了？府里頭阿娘父王都不在，現在連王妃和大嫂都跑了，我這心里，總不安穩。”
陳秀不肯，只道，“莫先生難得肯教導我和三弟，這是求也求不來的，這回不去，下一次，還不知要等到何時！你不是總說讓我和父王討點兒事情做？眼下父王好容易做了安排，我怎么好不去？這是不孝！”
“哎！我怎么就不孝了？”安二奶奶漲紅了臉，氣得摔了帕子，渾身抖如篩糠，“你這叫什么話？好端端的，平白就往我頭上扣帽子！”
不孝的名聲傳出去了，還是從他這個做夫君的嘴里傳出去的，回頭人家怎么看他們安家？這不是敗壞他們安家的名聲嗎！
陳秀瞧她這樣，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嘴上卻不肯認，只梗著脖子道，“反正，這一趟我得去。我要是不去，父王定然要失望的！”
這段日子父王待他遠不如從前親近，老三私下里和他說了，這都是因為陳集說了什么。
陳集是父王心底眼底的寶，他一回來，父王眼底便再也沒有他了，雖說阿娘疼他，可阿娘和父王，怎么能相提并論？
沒有父王支持，日后他在府里要怎么生存下去？憑陳集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能讓他安安穩穩過完后半輩子嗎？
這些問題從前陳秀一直不曾考慮過，他向來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可老三把這些事兒掰開了揉碎了說給他聽，也容不得他不考慮。
安二奶奶捂著心口，“好！好，我是勸不住了，你要去便去，回頭真有什么，可別賴在我頭上！”
說著，扭身進去里間，從丫鬟手上搶了衣裳，開始埋頭收拾。
陳秀皺著眉頭跟進去，“好好兒的，你發什么脾氣？”
安二奶奶緊咬著唇不吭聲，多說多錯，既然他認定了，那就去好了，自己何苦費心多勸，沒得還背一個不孝的名頭！
她不吭聲，陳秀覺著沒臉，先罵了一句‘不知所謂’，背著手來回轉了兩圈，又轉過頭去，瞧著安二奶奶的身影罵了一句，“婦人之見！”
二房這邊鬧得不愉快，三房這邊卻是一片情勢大好。
三奶奶楊氏忙里忙外的給三爺陳賀收拾衣裳行裝，這邊剛進來，又站住腳，回頭交代丫鬟，“去開庫房，把之前我阿爹送來的那方上好的徽墨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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