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點了點頭，這點，當初讓靳二去幽州，她就明白了。
“嗯，這事情順利不順利，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但二小子既然是領了差使去的，這一趟，若是能做出點兒功績來，對他，也是極好的。
咱們不管結局如何，反正，二小子領了這趟差使，那是奉圣命的，他做出些效果來，對二小子，百利無一害。”關氏拍著林氏的手。
她這個兒媳婦，哪哪兒都好，可就是，有時候太軸了些。
林氏腦子里轉了好幾圈兒，還是沒反應過來，“可圣上那邊.......那個王荊都不能接著往下查，二小子若是繼續查，圣上那邊，該怎么交代？”
圣上對幽州那邊的事兒，一向諱莫如深，早前說派了王荊過去，是打量著借王荊的手，摁住燕王府的勢力，畢竟在圣上眼底，幽州軍所，和燕王府脫不開關系。
他老人家特意兜了個大圈子走這么一遭，不就是為了軍權嗎？誰想到，王家那個王荊也是個犟脾氣，真去了，不說幫著圣上辦事兒，反倒是還轉過頭來，把個幽州官場攪得不得安寧。
因著這事兒，圣上不知罵了王首輔多少次了，話里話外，都是說不給他省心。
圣上態度已然鮮明至此，若是二小子還插手其中，那得成什么去了？
“你呀，你是關心則亂。”關氏瞧著她，說道，“咱們家二小子，和王家那王荊，哪里能是一樣的人？”
這話，雖不好聽了些，但也是實話。
人家王荊打小就是出了名神童，所有人都對他有極高的期待，至于他們家二小子，那是也一樣是出了名的，不過是出了名的紈绔。
上京城，壓根沒人會把他們家二小子和王家的王荊放在一塊兒比較。
至于圣上，那就更不會把二小子和王家的王荊放在一處看待了。
圣上眼底，統共就只瞧得見那么幾個人，他們家二小子，保管入不了圣上的法眼。
正因為入不了圣上的眼，這一趟幽州的差使才能被他們給磨下來。
同樣的，也正因為二小子入不了圣上的眼，這些事兒，交給他去做，才是再合適不過的。
關氏見林氏還是一臉猶疑，便干脆把話挑明了，直截了當地道，
“說白了，二小子不入誰的法眼，他做什么沒人管。回頭，做成了，也會被人說是誤打誤撞，不過是運氣罷了。誰也不會把他放在心頭上。”
林氏聽著婆母的話，直愣了好半晌，忽的緩過神來，一時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是這個道理，倒是我沒想明白.......”
“你就是性子太直。”老夫人笑說了一句，突地轉了個話音，說道，
“二小子有這樣上進的心思，那就是難得至極了，不過，燕王世子爺近來也忙，不可能事事盯緊他，他又慣是個馬虎的，就怕被人設計了去。這樣，把吳大派過去跟著他，好歹，也能提點兩句。”
“誒。我也是這么想的。”關氏點了點頭，她正有此意。
老夫人抿了口茶，精神勁兒有點落下來，干脆揮揮手，道，“你們婆媳倆下去說話吧，我也該歇著了。”
關氏和林氏忙屈膝應了，老夫人的大丫鬟往前兩步，攙著老夫人回了里間，關氏聽著里頭傳出來斷斷續續地咳嗽聲，臉上神色往下沉了兩分，朝林氏使了個眼色，“咱們去園子里走走。”
倆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順著抄手游廊一路走著，丫鬟婆子們全都不遠不近墜在后頭，關氏低低對林氏道，
“從七八月份往上，阿娘睡得就比醒的時候多，宮里頭，娘娘派了太醫來過多少回，也是不抵用。到底，是到了年紀了。”
林氏聽著這話，一時心驚肉跳，這話，她都不敢往下接。
關氏也不要她接話，只接著往下，說道，“這事兒，阿娘自己心里頭也有數。前兒個府里頭各處的田莊地契，全都交給我了，咱們家，男人都不頂事，你也知道。你們阿爹，還有伯恩，都不是能擔大任的。
人蠢，就得先自知。可他們恰恰不自知，這才是最要命的。這幾年，你們阿爹沒出仕，就是阿娘一直壓著，怕他出仕了，反倒是給娘娘惹出禍患。
這外戚，自古就不是那么好當的。”
林氏被繞的有些發昏，吶吶地半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關氏不管她，語氣不疾不徐道，“阿娘年紀到了，真有那么一日，咱們府里頭，最先不能自亂陣腳。娘娘在宮里頭本就危險，咱們不能再給娘娘添亂。
再一個，二小子那邊，也需要人從旁盯著，依我看，和南家的婚事，提前辦了吧。咱們家如今的境況，這種事兒，只能趕早，不能趕晚。”
聽到兒子的婚事，林氏總算是從滿心震驚從醒過神來，“是......可這之前已經說定過婚期了，這會兒再改，南家那邊，怕是不會好說。”
“之前定的也就是今年年底，如今已經是九月，提前兩個月也不算什么。咱們家的境況放在這兒，阿娘的身子骨，能不能撐到年底，難說。
老人家也一天一個樣。趕在她老人家還沒大礙，把婚事辦了，對咱們兩家都好。
你現在就叫人跑一趟，遞話過去，把咱們家的難處，攤開了說給他們聽。前幾回的來往上，我看那金夫人也是個聰明人，再說，燕王妃和她交好，這人，多少也有幾分盤算。
婚事，一切從簡，多給南家那個小丫頭幾分補償，她的嫁妝，從我這邊私下里再添補一份。南街的鋪子，都給她去。”
林氏忙點點頭，“那我再添兩處莊子，我現在就叫人去一趟明城！”
九月過半，彭城伯府派了吳大還有心腹仆人一連串兒到了幽州，和金夫人的娘家人一處商量著靳二以及南月大婚之事。
李若聽到的信兒的時候，這兩家已經商議著把婚期提到了十月十號去，也就是不到一個月之后，兩家對外的說法是相國寺大師算過，這婚期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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