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我沒有這段記憶，可能是腦子摔壞了。”阮芽喃喃說：“我后來只記得生了場病。”
要不說命運就像是精密的齒輪卡在一起。
當初那個男孩兒離開時留下的錢實在是不少，也是因為這筆錢，才讓費霓的養父生了去大城市發展的決心，只可惜他們滿懷希望的離開山村，才知道自己那點醫術在大城市里什么都算不上，碰了一鼻子灰，又灰溜溜的回了豐云村。
如果沒有遇見阮芽，費霓大約就死在那場傳染病里了。
“你說的那個男孩子……”阮芽蹙起眉，“長什么樣子你還記得嗎？”
費霓淡聲道：“長什么樣記不清了，只記得眉心長了一顆紅痣。”
阮芽瞳孔一縮。
眉心長了一顆紅痣，那是……
“當時他為了救你，也從坡上摔下去了，腿本來就摔出了問題，還背著你走了那么遠的山路，等到豐云村的時候，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我養父說，他的腿可能是廢了。”費霓說：“后來村里來了一群人，將他接走，大概是送去城里醫院了。”
阮芽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
她曾經問過孟永平明秋昀的腿是怎么回事，當時孟永平是怎么說的來著？
——“不是天生的，那時候你還小呢，他帶著你做游戲，腿腳好好的，后來好像是進山里，摔了？等村里人知道的時候，那孩子的腿就已經出問題了。”
進山里，摔了。
阮芽手中的筷子落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阮芽慌亂的彎腰去撿，手指卻一直發抖。
她胸腔不停的起伏，眼前水霧彌漫。
腦子里忽然浮現明秋昀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他是笑著的，語氣隨意：“為什么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好像我的腿是因為你才受傷，而你要為我負責似的。”
他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
明秋昀的腿本就因她而傷，她燒糊涂忘了，這么多年，他竟也一個字不說。
“……阮芽？”費霓皺起眉：“你怎么了？”
阮芽搖頭，勉強笑了一下：“我沒事，你……你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費霓嗯了一聲，阮芽起身走到店門外，找到明秋昀的電話號碼，好一會兒，對面終于接聽：“小芽……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明秋昀的聲音依舊柔和，像是春日里陽光下流淌的水，不帶絲毫鋒銳。
阮芽的眼睛被春日里的風吹的發紅，“小昀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去山里撿蘑菇。”
明秋昀微怔，而后失笑：“怎么突然說起這個？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小昀哥……”阮芽聲音有些哽咽：“你現在在哪里，我想見你，可以嗎？”
明秋昀沉默一瞬，道：“抱歉啊小芽，我現在不在A城，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去。”
阮芽輕聲說：“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好。”明秋昀說。
“你的腿……”阮芽啞聲問：“是不是因為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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