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貽都沒抬頭看他，只是自顧自的用毛巾給明朧音擦手。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辦法，明朧音看上去除了太蒼白，其實和剛死時沒什么區別，在燈光下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我聽0649說，你今天去阮家解除婚約了？”封貽漫不經心的問。
封遲琰淡聲道：“既然她都已經跟你說了，還問我做什么？”
“那不一樣。”封貽道：“她跟我匯報是工作，我現在是以父親的身份在詢問你。”
“父親？”封遲琰似乎覺得這個稱呼很諷刺，但在看見明朧音的尸體后，要說的話還是沒能出口，只是道：“我跟她沒有感情，婚約當然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算是回答封貽的問題了。
封貽終于抬眸，瞳孔里映出封遲琰的影子。
這個兒子的長相像他，又像明朧音，封貽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年出生的是明遲琬就好了，或許會長的很像明朧音，或許會讓他生出父親的責任感。
可惜，活下來的是封遲琰。
“我曾經答應了一個人，不會讓阮芽器官衰竭而死。”封貽將毛巾放回水盆里，細致的給明朧音蓋上毯子，站起身道：“最近基地的研究也步入正軌了，A城這邊由你負責，上心點兒。”
“知道。”封遲琰道。
封貽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下：“完美培養皿終究會因為器官的急速衰竭而死，遲琰，不想死的話，就別總是陽奉陰違。”
封遲琰挑眉：“父親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知道。”封貽慢悠悠走到茶幾前，這才開始吃自己已經有些涼了的晚餐，他動作很慢，只是為了果腹，并不在意食物的味道，“你今天來什么事？”
封遲琰頓了一下，道：“你應該讓母親入土為安。”
封貽并沒有因為兒子的詰問而覺得冒犯，他喝了口水——雖然吃飯時喝水對胃不好，但人類大約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明知道是不好的，但還是控制不住的要去做。
就像當年他知道囚禁明朧音就再也得不到明朧音的心，他還是這樣做了。
“我帶她去過橙花村。”封貽緩聲道：“你大約不記得了，明家祖籍在那里，你母親年幼時候會去那里陪伴你的曾祖母，是她很喜歡的地方。”
“她曾經跟我說過，如果以后死了，想葬在那里。”
“我當然想要滿足她的愿望——只要她跟我開口的事情，我什么沒有答應。”封貽輕笑一聲，“可惜，橙花村已經不是當年的橙花村了，她跟我說過的那一片橙子樹已經被砍伐殆盡，土丘也被推平，青墻白瓦的土房變成了樓房，已經不是她夢中的故鄉。”
“我舍不得她在那樣陌生的地方長眠。”
封遲琰微微皺眉。
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他不愧和封貽血脈相連，遺傳了他骨子里的瘋狂。
如果他的愛人死了，他大約也是舍不得將她埋進冰冷的地下的。
“還有別的事么。”封貽說：“沒有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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