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沉桉想起那個秋風蕭瑟的，封遲琰登門的深夜。
他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時，滿堂震驚。
阮栒當即站起身：“不行，我不答應，你這樣做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阮小芽！她將來若是想起來了，該有多愧疚多難過？！”
阮家的三少爺向來是火爆脾氣，氣性上頭了直接抓過了旁邊的槍道：“我現在就去崩了封貽！”
“站住。”阮瀝修冷冷道：“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得無藥可救。”
阮栒一向畏懼父親，但此時竟然沒有聽話的停住腳步，還是阮沉桉扣住了阮栒的肩膀，皺著眉道：“這件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什么意思？”阮栒眼睛里紅血絲密布，盯著兄長：“不就是封貽想要封遲琰的器官嗎？殺了封貽，那就什么都解決了。”
阮落榆撐著自己的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聽見阮栒這話，他才終于轉頭看過來，淡聲道：“你知道完美培養皿嗎？”
“阮芽就是完美培養皿。”阮落榆冷淡道：“她從出生開始就只有三條路可以走，第一條，作為培養皿給母親替換器官，這是孟忱給她選的路。”
“第二條，她去死，讓孟忱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阮芽知道這一切，這就是她為自己選的路。”
阮栒怔住了：“……那第三條呢？”
“第三條。”說到這里，阮落榆看了封遲琰一眼，覆下眼皮道：“是封遲琰多方博弈下為她爭取來的一線生機。”
“完美培養皿如果不用，器官會急速衰竭，除非有A18繼續吊著命，A18對普通人的作用，在培養皿身上會更加明顯，所以Nefelibata不能滅亡，Nefelibata研究不出A18，阮芽終究會死。”
阮栒僵住了。
“如果我有時間，我可以接手Nefelibata做接下來的研究，但是我沒有時間了。”封遲琰低聲說：“大概一年前，我的身體就出了問題，醫院檢查不出來什么問題，直到我得知了‘完美培養皿’的存在。“
他譏誚的笑了一下：“我這才知道，我對Nefelibata來說竟然如此珍貴。”
他體內的器官衰竭幾乎是不可逆的，即便是注射了A29，效果也微乎其微聊勝于無，正因此他才能更深刻的體會到當皮囊還年輕，內里卻已經開始腐朽時是什么樣的滋味。
他不想阮芽受這樣的痛苦。
如果注定要離開阮芽，那他會選擇一條對阮芽最有利、最有希望的路鋪開在阮芽腳下。
若他還有時間，他當然可以選擇繼續陪著阮芽走下去，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頻繁的嘔血讓他意識到，原來生命里最后的時間真的是要一秒一秒去數的。
此次一役，他將要鏟除孟忱在Nefelibata的勢力，留下一個群龍無首的組織，需要一個人將Nefelibata重新歸攏起來。
但是外人要將這樣一個運轉機制復雜、各有心思的組織重新盤活，何其艱難。
封貽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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