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地中海的醫生面對走廊上這一排的大爺，只感覺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頭發又在一根一根的離開自己，他擦了把冷汗，吸了口氣道：“里面還在做搶救，但是我要先跟家屬說清楚，輕、中度的一氧化碳中毒經過治療后基本上是可以痊愈的，重度死亡率就比較高了……”
阮栒青筋都要蹦出來了：“你什么意思？！我妹妹是重度？！”
醫生哆哆嗦嗦道：“也、也不到重度，但是比中度嚴重一些，但是由于小姐身體不太好，如果搶救回來，可能會有一些后遺癥。”
他其實不太想當著這幾尊的煞神說，因為他覺得要是說了，別說頭發了，就是小命可能都會離他而去，但是身為醫生，這又是他必須做的事，道：“比較嚴重的后遺癥有偏癱、失語、癥狀性癲癇等，也有可能有遲發性腦病，比如癡呆、精神異常……”
醫生覺得自己快要被人用眼神殺死了，硬著頭皮繼續說：“還、還有，重癥患者在救治過程中，也有可能發生腦疝、休克、肺水腫、急性腎功能衰竭等導致死亡，當然這是極少數的情況……但是還是要告知家屬有個心理準備。”
阮栒的表情大概是要罵人，阮沉桉按住他肩膀：“你為難醫生有什么用？”
醫生看阮沉桉的表情簡直像是看見了觀世音菩薩下凡普度眾生，急急忙忙道：“我、我先進去了。”
“啪”一聲，急救室的門又關上了，不詳的紅燈仍舊亮著，里面的人不知生死。
阮栒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就踹了孫建東一腳，他念軍校，實踐課幾乎滿分，這一腳差點把孫建東的肋骨踹斷，內臟翻絞，孫建東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來，眼前也陣陣發黑。
一只手修長白皙的手強勢的拽著他頭發將他拽了起來，阮落榆平靜道：“讓你跪著，就好好跪，不要偷懶，我不喜歡。”
孫建東忍著渾身的疼痛，恐懼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后悔——他不該這么著急的……他應該過些日子再處理付楨，否則怎么會惹上這群瘋子！
走廊里燈光呈現出一種慘白，相比之下月光要顯得溫柔的多，封遲琰立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想要抽根煙，卻想起自己已經抽了好幾支，如果身上留下太重的煙味兒，那個小姑娘不喜歡。
于是他忍耐住了這種沖動，只是指甲攥進掌心里，刺破皮肉，順著緊握的拳頭，鮮血一滴一滴靜默的砸在地上。
該有多痛。
那么大的火，一定會將地板烤出一個非常灼人的溫度，阮芽皮膚那么嬌氣，平時捏一下都要泛紅，那么燙，她多痛。
該有多害怕。
被鎖上的門，滾滾的濃煙，已經徹底瘋了的付楨，阮芽做了噩夢都要害怕要他哄才能繼續睡，她多害怕。
如果世間真有神佛，他愿求以身代之。
只可惜滿天神佛，不聽行走在人世間的惡鬼之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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