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離開埋骨地的,龍文牧已經記不清了。昏昏沉沉中,好像有誰把自己背了出去,一起被帶出去的還有魂元妖的妖尸。
這次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他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是在清晨。
自己睡在客房里,被子軟的就像云朵,窗戶半開,溫潤的陽光徘徊在窗口。有斑駁樹影落在他的眼眶上,輕盈的跳動著。
龍文牧拉開被子,翻身而起,忍不住吸口涼氣。
他全身上下纏滿了繃帶,身體痛的好似被人扔進油鍋炸了一遍,然后又碎尸萬段,最后再重新拼湊起來。
之前經歷的事還歷歷在目,只是每次細想,腦袋里都痛的像針扎,這恐怕是過度施展本命妖技留下的創傷。
龍文牧墊著腳尖下床,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推門而出。不是不想動作更自然點,實在是全身都痛的難受。
門口有幾個女弟子正探頭探腦,看見龍文牧出來,咿呀的嬌笑著作麻雀散了。
他手搭涼棚,也許是睡久了,樹梢上掛著的那枚清晨的溫陽顯得有些刺眼。
有人朝他走了過來:“醒了?”
龍文牧看清來人,輕喚了聲:“周兄。”
周不同也不知是何時來的,背著手從不遠的一個涼亭踱步過來。
“家師擔心你神魂的傷勢太重,特令我在此守候。但依我看,你還是生龍活虎的,根本用不著我來費心思。”周不同嘴角揚起弧度,露出兩顆大門牙。
“勞煩周兄和三長老費心了。”龍文牧客氣說。
活動了下筋骨,勉強恢復了些精神。那之后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腦海里的一幕幕宛如昨夜幻夢。
“那之后過了多久了?”龍文牧試著問。
“兩天。”周不同說。
兩天嗎?倒不算久。
“那埋骨地的事怎么樣了?”這才是龍文牧眼下最關心的。
“埋骨地是一處考驗,專門考驗來求取妖兵之人。雖然最后是我把你撈出來的,但你勉強算過關了。”
聽周不同這么說,龍文牧就放心了,心頭積壓的擔憂,全都消散了。
“那魂元妖呢?”他又問。
“魂元妖?就是你帶來的妖獸?自然是帶回來了,已經準備用來打造妖兵了。”
“難不成是周兄來動手?”龍文牧有些忐忑。
“怎么,看不起我周某人的本事?”周不同翻翻白眼。
“哪兒的話……”龍文牧做賊心虛的笑了笑。
人總是有私心的嘛,自己丟了半條命才撈出來的好材料,當然是恨不得讓塵封谷最好的鑄器師來鍛造。
周不同哪會不懂龍文牧心里的彎彎繞,輕咳了聲:“這次幫你打造的人,是我的師伯。他名為封劫,乃是我塵封谷的宗主。宗門里就屬師伯手藝最精湛,他親自幫你打造,你就偷著樂吧。”
塵封谷的宗主親自出手呀,龍文牧萬萬沒想到,又驚又喜。自己就隨便那么一想,結果真成真了!
樹影輕跳,龍文牧心情愉悅,只覺得渾身的傷都沒那么痛了。
兩人站在門口說話也不是事兒,周不同便示意他一同走走。
兩人走出院子的大門,朝著宗門后山而去。
途中遇見不少塵封谷的弟子,見到周不同都會親切的打招呼,看起來周不同在宗門里人緣挺不錯。
這些弟子除了跟周不同打招呼外,還有許多人對龍文牧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龍文牧不管走到哪兒,都被人給圍觀,總有點渾身不自在。
“你如今在我塵封谷可是大紅人。”周不同笑說。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還需要問?妖獸在埋骨地蛻變,自從我塵封谷建立以來,就沒發生過,更別說還是蛻變成荒妖。你既然開創了先河,被人矚目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樣。龍文牧還從不知道這件事會引起轟動。魂元妖剛好位于蛻變前夕實屬巧合,蛻變也完全是意外。
“你知不知道,以往來求兵之人,在埋骨地下尋到荒妖骨骸的有多少?”周不同又問。
這種事龍文牧哪知道,猜測可能不多。
“有多少?”
“萬人之中都未必有一個。”周不同說,“萬人之中,也許會有一人得到荒妖骨骸。不過這些人,最多只是尋到幾根骨頭。帶出整具荒妖之骨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修為登峰造極的老家伙而已。至于像你一樣一口氣帶出兩具的,從來沒有過。”
龍文牧默默的點了下頭。
埋骨地下有荒妖之骨,讓他挺意外的。但想來,就算有荒妖之骨,恐怕也不多。
不光魂元妖蛻變為了荒妖,還在途中喚醒了龍雀的骨骸,繼而將龍雀之骨融合。哪怕二者相融,也可以當做是兩具。
“最后那兩枚鱗片是什么?”周不同又問。
“天妖九嬰的鱗片。”龍文牧沒什么好隱瞞的。
“果然。”周不同點頭,“那件事結束之后,家師在內的宗內幾名長老一同探討過,都一致認為那是天妖的鱗片。再加上家師的描述,大致推斷出是九嬰之鱗。如果不是這兩片鱗片,那頭妖獸不可能蛻變。”
龍文牧知他說的是實話,魂元妖已死,本不該完成蛻變,是天妖九嬰之力讓其跨越了那層阻礙。而且龍文牧還記得,最后的時候,有股恢弘的意志降臨在魂元妖身上。
無需懷疑,那股意志就是來自于九嬰。
以鱗為媒介,有那么瞬間,引動了九嬰的意識降臨。就算不是本體親至,那股意志也讓人渾身戰栗。光是回想起來,都余韻不散。
至于塵封谷的宗主親自為龍文牧打造武器,除了兩句荒妖之骨外,多半還跟九嬰鱗片有關。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周不同沒有追問那兩枚鱗片的來源。
聊了會兒龍文牧,又聊起米卓等人,得知米卓等人如今一切都好。
當初送龍文牧來的空舟已經先行回去了,因為龍文牧想要得到妖兵,還需在此等一段日子。
周不同帶龍文牧參觀了塵封谷,轉過一圈之后,周不同先行告辭。臨走前告訴龍文牧,等到妖兵打造好了會來通知他,為他安排的住處就是他醒來那個地方。彼此還交換了傳念珠的印記,方便聯系。
在周不同離開后,龍文牧獨自留在后山的一座山巒上。
沒有急著回去,在山巒上找了塊大青石坐下。稍作休息后,才開始探查自身情況。
這次的傷相當重,但處理手段得當,傷口已經恢復了很多了。神智有些昏昏沉沉的,恐怕是本命妖技的后遺癥。
說起來,龍文牧本來以為自己的后遺癥會嚴重很多,最后折斷九嬰神念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動用靈魂沖擊。最后雖然成功了,但自己也不好過,魂魄多半都因此而受損。
他閉目凝神,細細感應。只覺得第三妖痕有絲淡淡的冰冷擴散到全身,這股冰冷讓自己頭腦清醒了許多,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第三妖痕擁有滋潤魂魄的效用,也許正是因為這枚妖痕的特性,才恢復了自己魂魄的損傷。妖痕竟有此庇護之效,出乎了龍文牧的預料。
魂魄暫時沒什么大礙,但本命妖技最好暫時不要用了,暗暗心想,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最好把這招封存起來。
檢查了魂魄之后,又查探別的,二重妖化肯定也不能施展了。
他能施展二重妖化,是靠葬魂谷效用的加持。離開了葬魂谷,魂力恢復了常態,當然也就達不到二重妖化的條件了。
這次的二重妖化,等于是提前體驗了一次。不得不說,這招太過于強力,讓龍文牧有些食髓知味,恨不得現在就想辦法提升魂力,把這招給掌握。如果自己能隨心所欲的施展二重妖化,絕對能媲美半步修道的強者。
探查了一遍之后,他放空心思,張開領域,有藤蔓朝他盤繞上來。
生息丹的效用在恢復他的傷,生息丹之效比尋常醫治的效果要好的多。龍文牧靜坐了近一個時辰,身上的傷就全部愈合了,連疤痕都沒留下。
收起了領域,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準備往回走。
背后有人輕輕咳嗽了聲,惹得龍文牧連忙轉身。
他沒察覺到身后的人什么時候來的,回頭看見的是一個面目嚴肅的半大老者。
老者身材顯得魁梧,發須雖白,背脊卻筆挺。臉上雖有皺紋,皮膚卻紅潤。眼眸似刀,不怒自威。
“你是云軒宗之人?”龍文牧還沒回神,老者便開口沉沉問道。
龍文牧拉開一步距離,點了點頭。
老者盯著他的雙眼,微微頷首:“當代云軒之人,沒有辱沒了‘云軒’之名。”
老者輕輕揮袖,走到龍文牧的身旁:“老朽封劫,你隨意稱呼我便是。”
“封宗主?”龍文牧驚了一跳,剛剛才聽周不同說,他們的宗主名為封劫。
“你知道我?那倒是省了些麻煩。”封劫清了清嗓子,話鋒一轉:“你可愿入我塵封谷,做我親傳弟子?”
“不愿。”龍文牧想也沒想,開口既答。
封劫明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小小年紀,志向倒堅定,有你們云軒祖師幾分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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