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靈雪這幾天進山的時候除了尋找一些療傷藥以外,一直在幫村里尋找一些珍貴的藥材。以她的身手,在山里能采摘到普通人難以采摘的藥材。
采回來的藥材,能用得上的就調配成藥劑,用不上的,就通通曬干儲存。這些日子,存儲起來的藥已經有不少了。
千靈雪采摘這些,一般都是宗門里所用,雖說珍貴,但對于這個普通小村莊里的人來說,卻用處不大。
“其實他們也是讓我來問問你的意見。”岳大娘帶著征詢的語氣。
這些東西都是千靈雪帶給他們的,要怎么處理也想尋求一下千靈雪的意思。
“我沒什么意見,你們自己決定吧。”千靈雪無所謂的說。
“這樣,那好吧。”岳大娘也不跟她客氣了,“這些藥材對我們村沒什么大用,就算拿到隔壁村也賣不出去。你之前說這些藥材都是些修煉的人會用到的,所以我們就打算拿到百花城去賣。百花城那邊的修煉之人是最多的。這趟出遠門,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路?”
“需要我陪你們一起嗎?”千靈雪疑惑問。
岳大娘訕訕:“我們對這些藥材實在是不明價值,尋常藥材也就罷了,你新給我找來的這些,我們以前好多都沒見過。我們是怕沒有你在場,到時候賣虧了可就劃不來了。”
千靈雪認真鎖了鎖眉頭:“價錢我會告訴你們,虧一些也不打緊,我到時候再給你們找一些便是,我就不跟你們去了。”
百花宮這個宗門,千靈雪以前就聽說過。宗門重地,不知道會不會有皇室的人。哪怕沒有追兵,自己現身在人多的地方也有暴露的風險,自然不愿跟去。
聽千靈雪這么說,岳大娘也不強求。
各種藥材的價格特點,千靈雪都跟他們一一道明。
這次去百花城的人不少,就連小岳兒都鬧著要一路。
村里人很少前往這些城池,畢竟路途遙遠。難得去一趟,很多人都會湊熱鬧。
同是村子里的牛姓一家的漢子牽來一輛馬車,三匹駿馬拉車。
三皮黑色駿馬比一般的馬匹還要健碩的多,整個都要大上一圈。
千靈雪走到三匹馬的旁邊,每一匹馬都差不多,渾身皮毛黝黑,眼睛帶著些許紅色。而且馬的額頭似有兩個角狀的凸起。
“這三匹馬是?”千靈雪問。
“千姑娘你說這個啊。”姓牛的漢子大笑走上來,“這三匹馬是去年我從山里面抓來的,比起一般的馬跑的更快。最多一兩天,去百花城跑個來回不成問題。我估計也就后日正午左右,我們便能趕回來了。”
千靈雪頷首,退到一邊,眼里卻流淌一抹寒光。
這三匹馬……是妖獸。
倒也不是純種妖獸,這三匹馬按理說還稱不上是妖獸,充其量屬于沾染了妖獸血脈的凡獸。
這些獸類比之通常凡獸強壯,像青云堡的烏木山脈里這種東西就有許多。
一般的妖獸難以駕馭,不過只是沾染了些許血脈的凡獸,倒沒什么大不了。只是……這種地方為何有這種獸類。
加上岳大娘和非要跟去的岳兒,一行七人上了馬車。
牛姓男子駕車,馬車揚塵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盡頭。
千靈雪看著馬車遠去,輕輕搖了搖頭,大概是自己多慮了吧。
回屋閉目打坐恢復傷勢,她的傷勢這些日子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妖化的反噬沒辦法挽回,不過好在她身上帶著龍文牧曾經給她的藥,靠著這些藥,至少能穩住反噬的癥狀。
皇城逃脫為了擺脫天妖師,動用了太多次吞虛的力量。
千靈雪能清楚感覺到身體的虛弱,自己這樣,還是少動用妖力為妙吧。只是不知道,靠著身上僅存的藥,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眺望窗外,眼里帶著一絲茫然。
第二天,千靈雪一如往常的幫著村里人的忙。
忙碌到中午,坐在屋子前。天上艷陽高照,千靈雪撥動著兩鬢的長發,端著瓷碗,飲了一口清水。
“千姑娘。”有人跑來,“村頭的胡老又犯病了,你好像懂得一些醫術,能不能幫忙看看。”
千靈雪連忙起身,隨著那人前去。
村子很多人都圍聚在一間屋子前,吵吵鬧鬧。
“喂,看,千姑娘來了。”
“好了,好了,千姑娘本事果然,這次胡老有救了。”
不少人欣慰的簇擁著。
千靈雪來到人群前,進到木屋里,見到一個消瘦的老者躺在床上。
老者年紀已大,以凡人壽命,已經耄耋之年。
千靈雪為其診斷,發現老者氣息已經極為衰弱。感覺他并非是因為病癥之故,恐是年紀已老。
“哎,胡老是我們村年紀最大的人,兩年前開始就經常臥床不起。”有人嘆息道。
實際上每個人都知道老者壽命無多。
千靈雪看著昏睡不醒的人,輕咬貝齒,一道妖力順著老者手腕打入。
老者嚶嚀了一聲,悠悠睜開了眼簾。
“快看,胡老醒了!”圍觀的人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都不禁大呼。
胡老身體怎么樣,村里人都知道。說實話,他這幅樣子,什么時候咽氣旁人都不會覺得奇怪。
千靈雪無聲退到一邊,能救醒老者,是因為以妖力維持住了他的生機。
“千姑娘連胡老都能救得了,醫術簡直出神入化,根本就是上天派來的活菩薩。”有人興奮的說。
千靈雪從沒有告訴過他們自己是妖師這件事,在這些人看來,千靈雪一向弱柳扶風,基本也不會將她與妖師聯想在一起。
胡老咳嗽了幾聲,被眾人扶了起來。
胡老朦朦朧朧的睜著眼:“你們,聚在我屋里作甚啊?還不給我出去。”
他聲音嘶啞,說完又劇烈咳嗽幾聲。
“老頑固,別人好心救你,別不識好人心。”有人開玩笑道。
胡老眼睛一瞪,瘦削的手臂舉起來就想要大人:“出去,都給我出去!”
其他人都是知道他這個牛脾氣的,全都接二連三的離開屋子。
千靈雪本來也打算走,胡老卻突然喊道:“女娃娃,你留下。”
其他人都已經退到了屋外,千靈雪腳步一頓。
“把屋門關上。”老者又說道。
千靈雪照做:“還有什么事?”
胡老躺在床上,嘴里還咳嗽不斷。虛弱的眼睛并不是去看千靈雪,而是盯著屋頂。
兩人沉默了許久,就在千靈雪覺得他沒什么要說的,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
胡老突然發出沙啞的聲音:“你是岳家救回的那位姑娘吧。”
千靈雪頷首:“是我。”
胡老又是一陣沉默:“你……不是普通人。”
千靈雪頓了頓,眉頭稍低:“我沒什么特別的。”
“你不是普通人,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岳家的人也知道。”
千靈雪吶吶無言。
胡老深深呼吸,每次呼吸,干癟的胸膛都會劇烈的起伏。
“你……救救我們村子吧。”
千靈雪一愣:“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這個村,快要面臨大難了……”
千靈雪只當他是胡言,自己以妖力維系了他的性命,但是他年紀畢竟大了,也許所說的話并不是經過思考才說出來的。
胡老重重呼吸,他那干癟的胸膛,好似破舊的鼓風袋在鼓動。
“兩年前,岳家年輕人死在盜匪刀下……”胡老說,每一句話都會頓很長時間,似乎沒吐一個字都會耗費全身的力氣,“兩年前的村子附近,一直有盜匪徘徊。但是兩年前,盜匪都不見了……”
千靈雪靜靜的聆聽。
“我能感覺的到,從那個時候就已經不一樣了。不再安寧了,這里不再平靜……所有人都以為沒有了盜匪就能安寧,但是沒有安寧……”
“為什么盜匪沒了還是沒有安寧?”千靈雪平靜的問。
“財狼不見,因為有虎盤之,虎之既來,因為有龍驅之……兩年前我就能感覺到,都不太平了。該來的鳥群沒來,蟲獸在逃命,風云雨露已經不再一樣……災難來自北方,我能感覺的到,已經近了……”
老者的話吞吞吐吐,語義不祥,千靈雪沒怎么往心里去。
“你身體不適,好好歇息吧。”
“姑娘啊,救救這個村子吧……”
“如果能做得到,我不會推遲。”千靈雪說完,不再跟老者多言,轉身退出房間。
災難將近,這老者連妖師都不是,如果真有災難,他也不可能感覺的到。千靈雪自然不會太過放在心上。
治好胡老,千靈雪回到屋里打坐調息。
自己在這里也待得夠久了,想起今天那些人對自己的贊美。
千靈雪覺得,自己介入這座村子太多了。
她不想讓自己在這里留下太多的痕跡。
自己是出陽皇室追緝的人,自己所到之處,必然不得安寧……
差不多也該離開了,不管再不舍,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座村里。皇室派出的人手到過這里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悠悠一嘆,收斂了心神。
等到明天岳大娘他們回來,自己差不多就該告辭了。之后該怎么回云軒國再做考慮,今天就再留最后一天吧。
心里念頭打定,閉目調息中,又是一夜過去。
第二天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
天色陰沉如墨,黃豆般的雨點一片片潑灑下來。
“千姑娘,今天雨天你也起這么早。”有人披著蓑衣從千靈雪的門前經過。
千靈雪正好支起窗沿,沖那路過之人微微點頭。
“就是這一兩年,天氣總是怪怪的,昨天晴空萬里,今天說下雨就下雨。”那人笑著說,沒做就留,很快就走遠了。
千靈雪默默的立在屋門前,今天下這么大的雨,岳大娘他們回來應該會耽擱吧。
本是打算等他們回來,與他們打過招呼再走。但這么大的雨,等雨停之后再說吧。
來到岳大娘她們的屋子里,嫻熟的升起爐火,變得暖和了些。
早晨和正午只是隨便吃了下,基本都在屋子里靜靜的等待。
時間已經過了正午,按照正常時間,他們這時候理應回來了。
果然是耽擱了嗎?
不知為何,千靈雪的心里莫名有種淡淡的擔憂。今天從清早起來,心里就有些憂慮。
對于普通人,這種憂慮也許無傷大雅,但對修煉之人,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但愿不會發生什么意外吧……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依舊沒等到回來的人。
雨勢不見減小,反而越下越大。
就在千靈雪心里憂慮越來越甚的時候,突然聽見遠處有人大喊。
“快來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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