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樂在古代是很嚴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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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禮還是樂都有著一套完整而嚴格的制度。
是統治階級強化統治用的。
從衣食住行，到言行舉止都有規定。
而樂則是和禮相輔相成的。
貴族們在重要的禮儀場合必然有樂的出現。
甚至在吃飯敦倫時。
也會有奏樂。
當然了。
這些都不關今天辯論的事。
畢竟周寧改變的只是律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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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的焦點就集中在了這個樂字上面。
因為樂是禮的輔助。
不同場合身份，禮儀和配樂也有所區別。
比如祭天。
奏黃鐘、歌大呂、舞《云門》。
又比如祭地。
奏太簇、歌應鐘、舞《咸池》。
這里的黃鐘大呂就是十二律呂的音名。
而十二律呂是用三分損益法確定下來的律制。
這和周寧的十二平均律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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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導致了奏出來的樂音不正。
從而被文人們扣上了崩壞禮樂的帽子。
其實但凡學過一點音樂的都知道。
三分損益律更加和諧，而平均律在轉調上更強。
兩者是各有千秋，互有所長的。
可是為了給周寧湊罪名。
他們就干脆把這頂大帽子給他扣上了。
禮樂制度傳承了一千多年。
其影響力早已深入了人們的骨子里。
為了維護自己的正統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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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勢必要學漢武帝來一次罷黜百家了。
“周寧！”
佟信是太常寺卿，正三品的官職，獲封長寧縣候。
不管是年紀、官職還是爵位都要比周寧高。
所以毫不客氣的直呼周寧的名字。
他氣勢洶洶的說道：“三分損益定律已有千年，乃是樂之正統。”
“可你卻弄出個平均律出來，是想崩壞律制后取而代之嗎？”
“我怎么可能有這種想法？！”
周寧看著惡狠狠的佟老頭，滿臉的無辜道：“佟寺卿，你誤會我了。”
“我也一直認為三分損益律是正統，從來沒有想過替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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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過替代？呵呵！”
佟信嘲笑道：“那你把他弄出來干嘛？顯得你很能耐嗎？”
“呃……”
周寧被這老頭嗆了一下，只能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不管身份還是地位都比不過人家。
就算吃虧都得受著。
不然別人還會給你安上一個犯上的罪名。
可是不反擊又不是他的風格。
于是小心的問道：“佟寺卿，請問你會在平時穿爵弁嗎？”
“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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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信呵斥道：“爵弁乃是最隆重之華服，豈能輕易穿之！”
“這不就結了？”
周寧攤攤手道：“我一直認為三分損益律就如那爵弁一樣。”
“是最正統、最隆重、最華貴的存在，非雅樂、燕樂而不可輕動。”
“但平時也需要音樂來消遣，就如平時也需穿便服一樣。”
“爵弁隆重不可輕改，可佟寺卿總不能連便服都不讓我換個樣式吧？”
“呵呵！”
佟信見周寧把三分損益律捧的這么高，不有自主的贊賞了起來。
可是聽到后面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聽他的說法，還是想將平均律給保留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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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今天的任務可是要給它罷黜掉的。
于是他眼珠一轉，又道：“便服自然可以更改，但為何不用三分損益律？”
“這個照樣可以奏出俗樂來，而你卻偏偏要用外來的律制？”
“佟寺卿！”
周寧有點不耐煩了，說道：“外來的律制又如何？”
說完他就指著廣場上那些穿著胡服的觀眾。
說道：“我們也有自己的便服，那是不是也要禁止這些外來的胡服呢？”
大炎的風氣是相當開放的。
長安城的百姓就以爭用外來品為時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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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食物還是服飾。
亦或是歌曲舞蹈。
對外來物的包容性很高。
就比如他家里的八仙桌和扶椅等。
在他第一次宴請的時候，還怕人家不接受呢。
結果去了一趟江南后再回來。
卻發現這些家具已經在長安城風靡開來了。
所以佟信他們擔憂的不是平均律。
而是單純的找周寧的茬。
“你不要東拉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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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信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道：“我們現在說的是律制！”
“況且即便是胡服，只要失格，也是要被禁止的！”
“行！”
周寧點了點頭，道：“既然佟寺卿說胡服要失格了才會被禁。”
“可不知佟寺卿為何偏要跟平均律過不去？”
“佟寺卿應該還沒有用過平均律吧？”
“哼！”
佟信冷哼道：“非正既為邪！此等粗鄙律制我才不會用！”
“佟寺卿！”
周寧也有些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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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老頭子為了打壓而打壓，完全喪失了做人的基本底線。
哪怕沒有體驗過的也要刻意貶低否定。
縱然他從沒有想過讓平均律取代三分損益律的想法。
但今天也不得不和佟信較量一番了。
于是正色的說道：“我認為律制只有各自的特點，而沒有貴賤之分。”
“三分損益律不一定完美，而平均律也未必一無是處。”
“呵！”
佟信冷笑了一聲，道：“看樣子你是不服啊？”
“不敢！”
周寧不卑不亢道：“只是想見識一下太常寺的高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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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我就成全你！”
今天帶著龐大的樂手隊伍而來，為的不就是當面碾壓打臉嗎？
佟信上前了兩步，盯著周寧道：“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正音國樂！”
“呵呵。”
周寧毫不示弱道：“我們的也不差！”
“是嗎？挺自信的啊！”
佟信瞇起了雙眼道：“要不比比？”
“來啊。”
周寧扯了扯嘴角：“今天都帶著樂手來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你要是輸了就永遠放棄平均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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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信眼神中還帶著挑釁：“并且還要承認崩壞禮樂的罪名！”
“沒問題！”
周寧也豁出去了，反問道：“但要是我贏了呢？”
“你贏了？呵呵！”
佟信冷笑道：“你要是贏了，我就奏請陛下將平均律納入燕樂！”
聽到這話后周寧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看來這老頭還真是固執啊。
燕樂都加入了平均律，卻還死死的守著雅樂。
算了。
能打入燕樂就已經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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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雅樂是大炎最重要的音樂形式。
只有在祭祀、宮廷禮儀、外交、軍事等場合才會被奏響。
所以周寧點了點頭道：“行！”
佟信見周寧答應后。
立刻面向了劉泰，請求演奏雅、燕之樂。
這些都是和場合匹配的正式樂曲。
非令輕易不能演奏。
“準！”
劉泰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反正他是不太擔心周寧會輸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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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很想聽聽基于平均律的樂曲是什么樣的。
接下來周寧和佟信就約定好了。
雅、燕、俗各演奏一首。
以現場所有人來評判各自的優劣。
看著自信的佟信去準備了。
周寧也氣呼呼的來到了右邊的演奏臺。
既然佟信如此堅持三分損益律。
那么周寧勢必要在轉調上面好好的展示一下。
讓佟信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小覷他人！
佟信那邊很快就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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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雅樂乃是大軍征發所用的十二和之《凱安》。
其實大炎的雅樂共有三十一曲，八十四調。
都分別對應了不同的場合。
本來佟信是想奏《雍和》的。
那首雅樂乃祭祀所用。
講究的是中正平和，厚重恢宏。
可惜《雍和》要用到編鐘。
他們自然不可能將其搬到這里來。
其實《凱安》這首配合武舞的雅樂也很不錯。
整體曲調高昂激揚，能給人一種熱血沸騰的振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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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樂手們準備完畢。
臺下的百姓們也全都變得鴉雀無聲的。
他們都是普通的底層老百姓。
平時哪有機會聽雅樂啊？
所以此刻所有人都認真的準備欣賞。
而周寧看到佟信那認真嚴肅的樣子也認真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大炎樂人們的智慧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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