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啟在后院中轉了一圈,幾乎是看了一次華族美食大全。因為記憶的細節如此清晰鮮明,搞得巫啟甚至有點餓。
不過他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在后院的伙房中,巫啟看到爐膛里一團火焰正在跳動。
這是進入記憶下一層的入口。
巫啟走進火焰,下一刻,記憶的世界發生變化。
這是一間有些逼仄的客廳。客廳中,陸遠的父母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陸文開看著看著開口抱怨道:“明天去換個大一點的電視吧,小電視看大片不過癮。”
徐詠梅嘲諷道:“你想買多大的電視?大了客廳又放不下。”
陸文開考慮了一下,覺得老伴說得有道理,但還是不死心道:“要不我們搬到別墅去住?”
徐詠梅斜了他一眼,道:“別墅的家務你做,我就同意。”
陸文開想想別墅要掃多少地,擦多少窗子,澆多少花,就不吱聲了。
“你說我們要不要把別墅租出去?空在那邊也是浪費。”
“不行,多好的房子,租房的人又不會珍惜,住幾年就會被搞得一塌糊涂。”
“又不住又不租,就空在那邊?”
“留著給大寶結婚用吧。”
巫啟站在旁邊,靜靜觀察了一會。
“這應該是陸遠的父母。”他心想,“但是……這么平凡的嗎?”
盡管不太了解華族的現代生活,但從氣質和動作上,巫啟可以判斷出這只是一對普通夫妻。
這樣的普通人,能養育出萬家燈火這樣在天虞大放異彩的英杰?巫啟有些難以理解。
碧澤郡負荊請罪的事情,巫啟那邊是知道的。許多人分析,陸遠一定出自一個淵源極深的世家,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底蘊。
但現實可能完全相反。
巫賢正想著這些,小冰穿著毛茸茸的大拖鞋,從廚房里走出來。
“難吃死了!”她氣呼呼的,“爸,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陸文開眼睛盯著電視沒有離開,嘴里呵呵笑道:“你以前什么都吃,是你哥把你嘴養叼了。”
小冰唉聲嘆氣:“哥什么時候回來啊?他這次出差好久啊,我要吃好吃的啊……”
說完,抱著枕頭進到陸遠的房間。
徐詠梅抱怨道:“小寶你自己有床不睡,天天睡大寶的床。”
小冰道:“這個床大一點,反正哥不在家,睡一下又怎么了嘛。”
從小冰出現,巫啟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他從未見過這么美麗的少女。
“這是陸遠的妹妹嗎?好漂亮啊。”
他跟著小冰的腳步進入房間,試圖欣賞美麗少女的睡姿。但眼前畫面又一轉,這個房間居然是下一層記憶的入口。
巫啟略有遺憾,他還沒把小冰的絕美容顏記住。
但很快,他發現這一層的記憶世界不對勁。
陸遠的前兩層記憶世界,都是明亮的,溫暖的世界。記憶的溫度和顏色,會很大程度上反應記憶主人的性格。
就連巫啟這樣的闖入者,都能感受到陸遠心中的幸福和愉悅。
巫啟甚至有些嫉妒陸遠,因為這樣明亮的心靈,往往只有從未受到傷害的人才能擁有。
但在記憶的第三層,世界的面貌徹底變了。
這是一座色調鉛灰城市,看不到天空,冰冷刺骨的雨不斷的下墜。
人群在冰雨中匆匆穿梭,這里的人沒有臉,面部模糊一片,就像一道被拉長的影。巫啟身在人群中,感受不到任何熱鬧,只有無盡孤獨。
他茫然的跟著人群移動,沒走出幾步,腳步變得艱難而刺痛。
他低頭一看
這里沒有地面!
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倒刺的鋒利鐵絲,密密麻麻的盤旋扭曲,組成了整座城市的大地。
大雨穿過鐵絲地面,墜入下方無盡黑暗的深淵。
巫啟曾經進入過許多人的記憶,但從未有如此艱難的記憶世界,在這里走出的每一步路,都帶著血和痛苦!
他步履蹣跚,掙扎著前進,到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終于在街角的深處,看到一星燈火。
在那里,巫啟終于找到了記憶的主人。
他松了一口氣,走上前仔細觀察。一般而言,藏得這么深的記憶,一定代表著陸遠埋藏最深處的秘密。
而這,正是巫啟需要完成的任務。
記憶世界中的陸遠,和外界有些差別。因為常年面對灶火,他的臉膛被灼得泛著不健康的暗紅色。艱苦的勞作,讓他的兩鬢已經爬上白發。
這是一間簡陋的大排檔,遮陽傘和雨布擋住了大部分的冰雨,但還是有很多漏雨的地方。
夜深時分,最后一位顧客已經離開,可以收攤了。
陸遠已經很疲憊,但不得不支撐起身體,拿出抹布,將折疊桌上亂七八糟的食物殘渣和面紙掃進垃圾桶。之后拿出掃帚,將地面清掃干凈。
所有的垃圾,都倒進路邊的大垃圾桶。他的動作疲憊但麻利,可這只是收攤的第一步。
折疊桌和椅子收起來,餐具洗凈,全部堆上大推車。遮陽傘也收起兩把。
最后,只剩下一張桌子,一個凳子,一副碗筷。
陸遠給自己下了一碗面條,忙了一天,他到現在還沒有吃。
面條在沸騰的大鍋中滾了幾滾,撈進碗里,沒放鹽,也沒有放油,這是一碗光面。
陸遠坐下,一個人靜靜的吃面,在冰雨中,在這個孤獨痛苦的城市中,沒發出一點聲音。
巫啟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出無聲的劇,他無法理解陸遠這個記憶代表著什么,但他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以及刻骨的寒意。
他無法承受,決定退出記憶的世界。
可此時,正在吃面的陸遠忽然抬頭,冷冷的盯著他。
“你看夠了沒有!”
一個黑色的漩渦在巫啟面前瞬間放大。
現實世界中,巫啟的耳鼻中忽然涌出鮮血。
一直關注的裁判察覺到不妙,當下急忙上前打斷陣法,可惜已經來不及。
疑魂陣驟然閃亮,巫啟大聲慘叫。他抱著頭在地上瘋狂打滾,已經失去理智。
陸遠睜開眼睛。
他的心情極度惡劣,但看到巫啟的凄慘模樣,最終沒有上前補上一刀。
“這算我贏了嗎?”
陸遠不客氣的問裁判。雖然不知道陣法的原理,他也知道自己被陰了。
“啊,當然算!”
裁判宣布陸遠的勝利,很快有數位身穿黑袍的巫族人士將巫啟拖走。陸遠興趣索然的離開場地。
包廂中,黎騫等幾位大佬有點呆滯。
巫啟的情況很像陣法失控被反噬,陸遠神念高,在陣法中有反客為主的可能性。
問題是疑魂陣又不是很厲害的陣法,被反噬頂多也就是真元受損多躺兩天唄。
巫啟的情況,明顯比反噬嚴重得多,搞不好清醒過來人都廢了。
那么陸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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