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茉的心頭猛地一顫，馬克也聽到了，當即就不動聲色地側身將她擋住。
透過馬克手臂間的縫隙，時茉看到司靖寒被高泠柔拉著手往她病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和司總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這個第三者大著肚子算是什么事兒？他們當然不會容忍你的存在了！”
劉翠的聲音在時茉的腦海中反復回蕩。
看著二人緊密相連的手，時茉的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
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嗎？司靖寒這人確實是心思難測，但在愛高泠柔這點上，是顯而易見且從一而終的。
時茉的嘲諷是針對自己的，她嘲諷自己的天真。
居然天真到以為司靖寒真的存了留下她孩子的念頭，甚至天真到生出能和司靖寒和平相處的錯覺。
司靖寒的腳步突然一頓，轉頭往身后看去，但只看到逐漸閉合的電梯門。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剛才有人在看他。
“怎么了靖寒？姐姐的病房還在前面呢。”
兩個保鏢看到高泠柔，立刻站得板直，但臉上的慌亂根本無法收斂。
司靖寒敏銳地嗅到了血腥的氣味，神色立刻凝重了起來。
“發生什么了？”
一路上三人無話，直到坐上車，時茉才打破沉默。
“高家現在應該挺混亂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車子駛出醫院沒多久，蔣芳就指著窗外驚呼：“那是老爺的車！他們要去醫院。”
即便車速快得幾乎是一閃而過，時茉也一眼就看到了高雄和梁冰臉上的凝重。
“看樣子我說得沒錯，蔣姨你現在悄悄回去，他們可能還不知道你溜出來過呢。”
馬克在高家后門將蔣芳放下，見一切都是自己溜出來前的模樣，蔣芳才結結實實地松了一口氣。
“小姐，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我們還能再見嗎？”
看著蒼白的時茉，蔣芳有種強烈的這是她們最后一次見面的預感。
蔣芳不舍地撫著時茉沒多少肉的手腕，強忍著淚水。
時茉也不免動容。
她很慶幸蔣姨還是那個一心為她的蔣姨，難過的是她沒有能力把蔣芳留在身邊。
此次一別，仿佛是在徹底斬斷她與曾經擁有過的幸福家庭的聯系。
“蔣姨，我說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嗎？”
蔣芳用力點頭：“小姐，我永遠相信你！”
“謝謝你，蔣姨。”
時茉終究沒有說出“再見”，因為這是她不知道是否能實現的承諾。
透過車窗看著蔣芳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見，時茉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一瞬間，時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攤靠在座椅上。
馬克透過后視鏡看到她的模樣，有些驚訝。
“高家又不遠，你以后想見蔣姨，打電話約出來不就行了？”
時茉搖了搖頭，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散發著冷意的背影。
“馬克，你覺得血緣關系重要嗎？”時茉的嗓音有些沙啞。
“當然重要了！人類最親密的關系不都是靠血緣聯系么。”
“是啊，我原本也是這么認為的。”時茉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馬克看到時茉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再遲鈍，此時結合醫院的混亂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咽了咽口水，差點破音：“你、你懷疑殺你的人是司靖寒派的？！”
時茉沒有直接回答，“他和高泠柔馬上就要結婚了。”
馬克的眉間皺起了深深的溝壑，神色嚴肅。
“雖然我一直都覺得司靖寒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這件事不像他的風格。
如果他不想要孩子，之前把你囚禁在久苑的時候不多的是機會嗎？
我也不是幫他說話，我真的沒有從他身上感受過對你有殺意，甚至對你是……
唉！多說無益，我和陳款款會幫你調查的。”
時茉當然也想過這些邏輯上的漏洞，但她實在是累了。
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幾乎要將她壓垮，現在的她只想簡簡單單地度過余生。
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時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體內的力氣充盈了一些，張開灰白干裂的唇平淡地吐出幾個字。
“馬克，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馬克有意緩和氣氛，輕快地說道：“嗐～咱倆誰跟誰啊，還用得著請？說吧，天底下就沒有我馬克辦不到的事兒！”
一分鐘后，黑色SUV在寬闊的馬路上駛出了一個深刻的大S。
急促刺耳的剎車聲后，堪堪止住了沖向田埂的勢頭。
“時茉！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