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茉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想要逃離，但是根本生不出那樣的勇氣。
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情緒還是會被司靖寒的一舉一動牽制著？
時茉的恐懼逐漸轉為對自己的唾棄。
時茉松開了手，絲質的裙擺留有深刻的痕跡。
不！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時茉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性，她不會再被司靖寒……
“或者你想吃點別的？楚州的美食我都很了解。”
司靖寒突然變得溫柔的嗓音打斷了時茉內心的洶涌激蕩。
時茉跟看怪物似的看向司靖寒。
什么情況？
人格分裂也沒他切換得這么順滑吧！
司靖寒像是沒注意到時茉的目光，自顧繼續道：“我知道一家非常不錯的日料，離這不遠。那邊還有川菜，昨天看你好像吃得不是很盡興，你看看去哪好，或者到了現場再做決定也行。”
這還跟她商量起來了？
時茉簡直想給司靖寒豎個大拇指，當個司氏集團的負責人看樣子還是沒有司靖寒演繹上的才能發揮徹底。
良久，時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飄渺宛若嘆息：“就去吃楚菜吧。”
司靖寒表面上是有商有量的，但時茉可沒忘，他昨晚說起這家楚菜館子的時候，刻意強調了老板將來會和他們的項目有合作。
今天又提了一嘴，她要是再不去那家館子，可不就顯得她太不懂事了？
“好的。”司靖寒的語調透著一絲得逞的歡快。
時茉捏了捏眉心。
好累，心累。
車子終于啟動了，看著窗外的景色逐漸開闊，時茉才感覺心里頭舒服了一些。
然而，半個小時后，車子抵達的地方又讓時茉的心臟收緊了。
這是一家位于城南村莊內的農家樂，時茉印象太深刻了。
高泠柔剛蘇醒的時候，司靖寒帶她來這里放松心情。
那時時茉作為貼身伺候高泠柔的傭人，也被帶著一起來了。
彼時高泠柔將肥肉扔到桌面上說不喜歡吃，隨后美其名曰不能浪費糧食，讓時茉吃掉。
高泠柔拿著時茉的碗，像清理垃圾那樣放在桌沿下，接著那在桌面上翻滾過好幾圈的肥肉。
司靖寒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仿佛這是極其理所當然的事。
過后她狂塞兩碗飯才壓制住想要吐在高泠柔頭上的念頭。
想到當時的種種，時茉就感到一陣反胃。
她看向司靖寒，就只看到冷峻如常的側臉，冷得仿佛沒有情感。
為什么帶她來這里？
當年她受過的屈辱，壓根就沒有在司靖寒的心里留下過痕跡是嗎？
頭頂上的烈日給時茉的內心更添了幾分煩躁。
司靖寒注意到時茉皺著眉頭，解安全帶的手停了下來。
“怎么了？”
怎么了？
被你和你舊愛的所作所為惡心到了！
司靖寒表現得越是平淡，時茉就越是覺得他虛偽。
時茉這下是連眼神都不想分給他半分，迅速解開安全帶下車。
司靖寒有些茫然，他記得以前帶高泠柔和時茉一起來過，時茉當時埋頭吃得很認真，明顯是很喜歡吃不是嗎？
所以這里的老板找到他的時候，他沒怎么考慮就應邀了。
他下車快步走到時茉身側：“你不喜歡這里的話我們就換個地方吧，這里的考察我交給周令來。”
時茉停下來，仔細地看了司靖寒一眼，發現他的神色十分認真。
做出這副很在意她的樣子，是什么目的？
時茉才不信司靖寒對現在的她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司靖寒這種冷血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把誰放在心上的。
而司靖寒昔日與如今的態度對比之下，時茉非常肯定一點——以前的她在司靖寒眼里什么都不是！
時茉突然生出一股惡意，她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沒有不喜歡，只是聽我朋友說過，楚州有家農家樂會逼客人吃掉菜里面的肥肉。哪怕已經扔到桌子上了，也會盯著客人夾起來吃掉。”
司靖寒皺眉：“怎么會有這種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司靖寒回答得沒有任何停頓，顯然是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時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早就知道結果了不是嗎，何必多此一舉去試探呢？
或許就像是霸凌者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在霸凌一樣，司靖寒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在助長高泠柔欺辱她的氣焰，也根本不會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時茉的笑容參雜了幾分諷刺：為什么總是受到傷害的一方容易陷入過往呢？
“好，那就拜托司董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