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幽幽地看向扶子春。
他的眼瞳混濁。
卻難得透露著幾分促狹的笑意：
“……我也記不清了，你去問神樹吧，它那么疼你，一定會給你指引答案的。”
“你……”
“好累。”南宮卻打了個哈欠，眼尾瑩瑩，他說：“我要睡覺了，你不要打擾我。”
“……”
南宮話音落下，自己還真就閉上了雙眼，扶子春試圖去推他，卻只抓到他胸膛處心口位置的一朵小花。
他的身形正在迅速消散。
最終，化為一把枯骨。
一捧灰。
……
扶子春在原地沉默了幾分鐘，轉身朝著前方走去，小花親昵地圍繞于她的腳邊，她卻沒時間蹲下來去撫摸它們的腦袋。
她只想往前走。
突然間，她看到有個神色陰郁的少年坐著輪椅和她擦肩，扶子春嚇了一跳，下意識給想抓住他，卻只抓到了一手霧。
朝顧。
朝顧的身形迅速抽長，如春風拂楊柳，很快就露出了張開了的那張堪稱芝蘭玉樹的好皮囊。
他垂眼看著不遠處翻閱古樹的女子，眉眼深處藏匿的是近乎能使得荒野燎原的暗火。
“姐姐。”
他這么喊。
“怎么辦呢？明明知道你接近我，是另有圖謀，我卻依舊沒有辦法能狠心地將你驅離出我的生活。我不想做神，我只想跟你一起抵死纏綿，即便到地獄里，也要不死不休。”
……
扶子春皺起眉，什么意思？
隨即，她又看到了找到懸崖邊的顧淵鷙，他眼瞳殷紅，近乎赤血般。
咬牙切齒地揪住旁邊扶祁的衣領，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些什么？我跟你說過，我能救她，我已經找來了這么多的邪神，想要將她起死回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為什么要燒掉她的尸體，你為什么要毀掉我最后可能會再度跟她重逢的機會！”
扶祁神色冷漠，將顧淵鷙的手強行地掰開掉。
他很平靜：“你瘋了。”
“我沒瘋，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九五至尊，一統天下，我不在乎。浮尸千里，血流成河，我也根本不在意。我只是想要她，我只是想要再見她一面，為此無論要我付出什么代價，我都心甘情愿！”
扶祁冷漠地皺眉，問道：“即便是要你放棄你現在唾手可得的一切，再重新經歷一遍你那慘痛卑劣的人生，甚至面臨可能再也不會和她相遇的結局，難道你也仍然覺得無所謂嗎？”
“無所謂！”
……
很怪。
扶子春好像看到了兩個人在跟天道抗爭，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跟天道抗爭些什么。
數息。
她聽到一道格外古老悠遠的聲音傳來，像是清晨時古寺的撞鐘聲，也像是古老神明的一聲嘆息。
“我給過他們兩個，所謂成為神明的機會，只要能成功翻越我給他們的艱難險阻，他們就能成為神明的接班人，但是沒想到，他們一個兩個，最后卻都栽在了這所謂的一個情字上面。”
扶子春一怔，下意識地環顧四野。
她明明聽力視力感知力都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卻依舊一時間沒辦法分辨這聲音究竟來自何處。
“你是誰，你在哪兒？”
“你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
“何必還要問這些明知故問的問題。”那古老的聲音像是帶了幾分悲憫冷漠卻無奈縱容的嘆。
“你那么聰明，在踏進這里的一瞬間，你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來處，和我寄托在你身上的厚望，那么看到剛剛出現的那兩幅畫面，你就應該已經看出來我究竟想要表達什么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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