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對于扶子春來講完全陌生的山路,她順著臺階一級一級地往上爬著的同時,除了感覺到累之外,并沒有任何情緒波瀾起伏。
她沒有心情欣賞盛夏時郁郁青青的山景。
也沒有閑情逸致跟身后的顧淵鷙聊天話家常——扶子春回眸,恰巧看到顧淵鷙正若有所思地轉頭眺望著他走過的臺階。
短短幾天時間里,感覺顧淵鷙的身形都瘦削了一圈,寬大的錦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站在那里。
郁郁蔥蔥的山景,他卻無端寂寥又百般孤寂。
就好像……
就好像他在透過這些臺階在看他先前艱難熬過的那些悲慘歲月。
扶子春趕緊晃晃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給弄走,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前因后果和事情真相,而并非是繼續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
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因為長期缺乏運動,扶子春爬著爬著就沒力氣了,她忍著腿軟脹痛感,俯身撿起一根登山杖,咬牙繼續一瘸一拐艱難爬。
“很累嗎?”
顧淵鷙低聲詢問。
沒人提還好,一提,扶子春就不行了,她累得氣喘吁吁,額間的汗都差點糊進眼里,擺手提議說:“累死了,歇一會。”
“不能歇。”平常特別好說話的顧淵鷙現在的態度卻異常堅持,“若是停下腳步,就無法得見神明。”
“哈?”
扶子春下意識想罵這什么破規矩,卻還是架不住被顧淵鷙撐住胳膊拉了起來,她無奈苦笑,剛想說自己是真的沒力氣,就感覺到顧淵鷙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收緊,隨即她雙腳騰空。
顧淵鷙——竟然直接把她給背起來了。
“哎!你——”
“別說話。”顧淵鷙聲音沉穩平靜,“以免驚擾神明。”
“……”
扶子春簡直無語,她是純粹的無神論者,可是經歷了種種詭異事情后,她也意識到很多事情都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再看顧淵鷙這般虔誠的態度,她便也閉上了嘴巴。
沒辦法。
實在是太累了。
她感覺自己的腿都快沒知覺了。
顧淵鷙的身體素質確實比她要好很多,即便背著她,卻也能做到腳步穩健,均勻冗長的呼吸甚至都沒有染上急促滾燙的氣息。
但是這山——
怎么會這么高啊?
扶子春都隱約覺得奇怪,她在山腳下往上眺望的時候,感覺這座山撐死了應當也不過只有三四百米的樣子,但怎么都爬到快正午時候都還沒到呢?并且扶子春百無聊賴地往下看的時候,感覺距離地面也很近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沒爬多高似的。
奇怪。
反正也無聊,扶子春就好奇地問:“怎么到現在還沒到,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不會。”顧淵鷙的聲音終于帶了點疲倦乏累的沙啞感,但卻仍舊平靜,“這條路我走過數百遍了,我不會走錯的。”
扶子春很震驚:“你走那么多遍干什么,是丟東西了嗎?”
顧淵鷙在沉默良久后,才沉聲否定:
“沒有。”
但其實不然。
他弄丟了他想要真心在一起的人。
這兩世了,都一直在找呢。
可好像……
他雖然找到,但那人卻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扶子春并不知道顧淵鷙究竟在胡思亂想什么,她只是好奇地詢問:“既然沒走錯,那為什么我們到現在都還一直沒走到目的地?”
“神明不想見我們。”
顧淵鷙啞聲說。
“等神明看到我們的誠意后就會見我們了。”說到這里,他又有些慶幸,“既然神明不想見我們,那不然我們便離開……”
“那里好像有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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