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回去?”這次,顧淵鷙臉上游刃有余的天真純良徹底掛不住了,他眼底的晦暗陰郁甚至于這時候都堪堪能化作實質,將陸汐顏圍困其中了,“你好不容易逃出來,沒有想過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卻還在想著要回去解決你跟秦衍的問題?”
“秦衍把你我……秦衍害你至此!”
“你不恨他也就罷了,如今已經到現在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愛著他?”
“扶子春。”
顧淵鷙的聲音帶著嘲諷的輕蔑。
“你真是好長情啊。”
……
秦衍再度來到了三山寺的腳下。
群山萬壑。
萬里冰封。
因為臨近年關的緣故,百姓們都祈求神佛保佑來年風調雨順,于是三山寺的香火更盛。官道上的積雪早就被僧人清掃干凈,路上干凈的甚至于連一點冰凌都看不到。
秦衍下了馬車。
剛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他腦袋就有些暈眩——他對佛一類的東西越來越敏感。
在十五歲時,他是站在三山寺門口才感覺到的暈眩和頭痛。
二十五歲時,在山腳就難受了。
看秦衍身形略有搖晃,流風眼疾手快地攙了他一把,沒想到卻恰巧碰到昨天被徐與安憤怒踹到都傷處,聽著秦衍悶哼,流風無奈嘆氣。
昨天打得是真厲害。
誰都沒收力。
最后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血跡斑斑,好不狼狽。
但好在結束了,卻也沒人記仇。
徐與安一瘸一拐地趕去翻閱能解除這種邪術的資料了,秦衍則就放任自己繼續坐在醉梨苑的滿地狼藉里,緩過神后,他又將他們打架牽連到的東西一一扶起來,歸位。
所以直到這時候,流風也沒將秦衍的暈眩往三山寺的原因上想,只忍不住勸道:“王爺,您從前天開始就水米不進,這身上也還有傷,卻偏偏選擇在這種時候來三山寺,這……這就算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
秦衍擺了擺手。
他吃不下。
他這幾天一直在思考著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案,但卻只有三個。——一是放陸汐顏離開,二是跟陸汐顏一起死,三就是他想好完美解決方案去祈求陸汐顏的原諒請她回來。
一不行。
二,他不甘心。
他還想著跟陸汐顏恩恩愛愛纏纏綿綿度過未來歲月里的朝朝暮暮。
就這么死了,他不甘心。
無論是只留著陸汐顏活著,還是只留他活著,他都不甘心。
那就只有三了。
可是流風派人去了皇陵,試圖尋找先帝離世前有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的線索——沒有。
大雪茫茫,天地寂寥。
于是秦衍便來到了三山寺,他想要詢問一下方丈,想要質問一下滿天神佛。
他明明無罪。
為什么神佛都不庇護他?
他明明無罪。
為什么卻要連累她人替自己受難?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因果。
那他的果在哪兒?
……
舉步維艱。
秦衍每走一步,都感覺寒風似是能穿過他的披風和衣衫,滲進他的骨髓里,他越是繼續往前走,就越是踉蹌蹣跚。
可他依舊不肯停下,不愿意乘車騎馬,更是毫不猶豫拒絕了流風的攙扶。
他要自己走上去。
就像十五歲那年時的自己,他忍著仿佛千刀萬剮般的劇痛,一遍遍地在心底默念著秦郢的名字,最后終是踏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大雄寶殿。
十五歲的他在心底默念秦郢。
二十五歲的他在心底默念著陸汐顏。
“陸汐顏。”
“陸汐顏。”
“陸汐顏……”
聲聲艱澀,聲聲哽咽。
如果說這世間真的有神明的話,那就請神佛睜開蒙住眼睛的布條,看看這人世間。
不要再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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