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打著哈欠的陸汐顏從屋里出來,掌柜已經忙完事情在外抓心撓肝的等候了,而玉樹則只安靜地抱著臂坐在門前。
月光流了他滿身,他尚稚嫩的臉龐上卻有幾分迷茫落寞。
陸汐顏沒先管他。
“數月前用在貴夫人身上的接生手段也太過粗魯,以至于她現在身體虧損太厲害,我也不能確定當日為了催產,其他的大夫都給她灌了什么藥,只能暫時用我的藥給她養一養。你日后去找到昔日給貴夫人接生的大夫穩婆,麻煩他們記下藥方,我再對癥下藥,好吧?”
“好,謝謝您,謝謝您。”掌柜激動地不住感謝。
陸汐顏將剛剛在屋里寫的東西帶走,將在外面寫的藥方留給了掌柜一部分。
這才拉著玉樹準備回府睡覺。
已至三更。
街道一片寂靜,唯有打更人穿街走巷。
陸汐顏借著月光看路,察覺到玉樹始終情緒低落,不免輕聲問:“是不是看到了掌柜夫人就想起來了你的娘親?”
“嗯。”
陸汐顏明白了:“所以才不高興?因為你怨恨你娘生下你,讓你受苦受罪?”
“我不高興不是因為想到了我娘,是因為我想到,如果我跟那個沒名字的牌位一個結局的話,我娘恐怕也會跟她一樣傷心自責死。”
玉樹情緒低落,澈凈的眼眸里滿是黯然,“可是我又不明白,那孩子不過是在她肚子里十個月罷了,沒出生之時她又不曾見過,更不曾有什么相處的機會,為什么她們卻都寧愿拼命也要將那孩子生下來?”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很繞,但細想也覺得沒道理。
陸汐顏想了想:“因為你是她懷胎十月的骨肉,你對她特別重要。”
玉樹停下腳步看她,認真地問:“只是因為世人都大肆稱贊的無私母愛嗎?它真的就這么偉大,偉大到寧可為了別人拋棄自己的生命?”
陸汐顏想了想。
她不明白。
她記事起就不曾見過親生父母,是被送到福利院里和百十個孩子一同長大的,她不曾享受過什么母愛,更不知該如何給玉樹解釋。
但是……
但是原主似乎是有對娘親朦朧的記憶的。
是難受時輕拍在肩背的手,是哭泣時穩穩抱住她的臂彎,是溫暖的懷,是笑著的眉眼。
是無論瘋玩到何時都會留著的門,是無論怎樣生氣第二日依舊會端上來的粥。
是不舍含淚的眼眸,是停留在她發間的手。
是那黑色的棺材。
是那滿樹的紫藤花。
“我也不知道。”陸汐顏沉默著,輕輕拍了拍玉樹的肩,“但是我知道你娘應該是想你能來這世間一趟,能好好看看太陽的。”
玉樹眼神里寫滿了似懂非懂的懵懂。
陸汐顏也沒有再解釋什么,自顧自往前走了,玉樹怔愣了會也急忙追了上來。
“對了,你們后來說了什么,怎么突然聲音那么小?我耳朵都貼上去了都沒聽清楚。”
“沒說什么。”玉樹含糊哼著,在受不了陸汐顏那好奇的眼神攻擊后,終于硬著頭皮小聲嘟囔道,“她就問我能不能當她的兒子。”
“……”
夫人今年不過二十多,應該和秦衍同歲。
嘶。
陸汐顏在腦海里回想了一下玉樹叫秦衍爹的場景,瞬間打了個寒顫。
不合適不合適。
只相差不到十歲,怎么能做母子?
不過他們又有相似經歷。
嘖。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拒絕了。”玉樹理直氣壯,又一本正經,“因為如果我給她做了兒子,就不能繼續跟著你了,可是我喜歡你,我只想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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