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真的有點不對勁。
陸汐顏擰眉,放下溫熱毛巾去撫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發燒了。
她咬牙低咒著,起身去換冷水,又從藥箱里翻找出退燒藥給他灌下,一番折騰下來就是足足一個時辰,好容易終于退燒時,他體內寒毒也終于被暫且壓制住了。
陸汐顏松口氣將銀針給扒出來。
銀針已經全黑,已經報廢,她扒出來就直接扔在旁邊,沒有往藥箱里放。
但雖然退了燒,秦衍眼尾仍然帶著病態的殷紅,直到陸汐顏收拾好一切問他:“王爺打算什么時候走?”
秦衍擰眉:“本王不走。”
“這不是攝政王府的醉梨苑,這是皇宮!”陸汐顏咬牙提醒他,“王爺你沒得皇上準許就無故擅闖皇宮,已經是犯了大忌,若是還要再夜宿后妃寢殿,這若是被人看見了你想怎么解釋?”
秦衍正色思忖了片刻,像是也覺得有道理,便道:“但本王現在很疲倦。”
“……”
“本王一定在明日天亮前離開。”
陸汐顏這才同意。
但隨即,又來了新問題:“可是太后的偏殿里只有這一床被褥。”
讓秦衍現在這么虛弱的狀態去睡冷硬地板,她是做不到。可讓她去睡這冷硬地板,她也是萬萬不同意。
“好辦。”秦衍毫不猶豫地掀開被褥,露出身側一方空余:“你睡這里。”
陸汐顏有些猶豫:“同床共枕?”
“放心,本王現下身體虛弱,對你做不了什么。”秦衍溫聲解釋,“不過若你執意睡冷硬地板,以至于日后真得了風濕的話,可不要埋怨本王——畢竟本王已經給你留了一方空余。”
“……”
嘖。
糾結的陸汐顏最終還是抽出秦衍背靠的長枕硬生生橫在了床榻中間。
“你睡那邊,我睡這邊,咱們湊合一晚,井水不犯河水。”
秦衍唇角微揚似是覺察好笑,但最終他也只是喟嘆著,眉眼處一分寵溺微不可聞:“好。”
燭火被吹滅,二人枕在各自臂膀上。
齊齊盯著曼帳。
沉默中,秦衍又提及了方才的話題:“你愛你娘親嗎?”
不想回答的陸汐顏閉眼裝死。
今天的秦衍這么惆悵。
她招架不住。
“就算有那分骨血親情,該是涼薄的人也尚能淡漠如斯。而若無骨血親情的糾葛在,人又該怎樣才能全身心地愛上另一個人?”
陸汐顏有點懷疑秦衍的燒沒退干凈。
不然他怎么能這么瓊瑤?
她繼續裝死。
“陸汐顏。”而這時,卻聽秦衍驀然長嘆,像是唏噓又像是疑惑:“你會愛上什么人嗎?”
陸汐顏還想再裝死,就聽秦衍淡淡威脅道:“再不說話本王就斷你半年月銀。”
“……”
“王爺的戰術還真是一如繼往讓人恨得牙癢。”迫于金錢壓力的陸汐顏恨恨磨牙開口道,“我生來自由浪漫,不會被誰的愛困住,同樣,誰的愛也都困不住我。”
“那秦煜辰怎么說?”
“要我說多少遍?”陸汐顏翻了個白眼:“那只是一時被蒙蔽雙眼犯下的錯誤。”
“所以,你會愛上什么人嗎?”
陸汐顏果決道:“不會。”
“真的嗎?”
“……”
陸汐顏剛忍無可忍想罵他到底想干嘛,可稍做猶豫,腦海里竟閃現過徐與安那雙清醒又悲憫的雙眸。
不回答了。
陸汐顏捂住耳朵再次裝死,還好,這次秦衍倒是沒有繼續再鬧騰她了。
只是她半夢半醒的時候,覺察到好像有人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有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最好,永遠都不要讓本王發現你會愛上誰,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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