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再度踏進這座她數度踏入都覺得心曠神怡的幽靜雅致的宅院府邸。
仍是記憶里的水榭樓閣,竹林交錯,曲折游廊下掛著精致風鈴和繁復宮燈。
有颯颯風聲,在靜候雨來。
但先前陸汐顏踏進這里時都頗為放松,甚至明顯秦衍展現出對秦燁的不喜不耐時,她也沒曾對秦燁有什么忌憚或者別樣眼色。
現在不同。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徐與安說的那些話。
柳家案,秦燁很可能不僅知情,還很有可能就是最終幕后推手,可他表象又是那般溫文儒雅、淡然從容,不諳權貴、不貪虛榮。
可是她卻忍不住想秦燁幫她時的模樣,如春風化雨,溫柔又強大。
哪個才是他?
秦燁端坐在案牘前,察覺動靜時溫和伸手道:“陸小姐,請坐。”
陸汐顏在他面前坐下,開門見山:“我來是想請問賢王,一些有關柳家舊案的事。”
他們兩個果然都是一般脾性,凡事可以開門見山,便絕不屈意逢迎。
“陸小姐這般說,可是已知緣由——”秦燁也不遮掩,輕聲道,“特來此找我興師問罪的嗎?”
“不是。”陸汐顏沒說不敢,她堅定地看著他,道,“我來想請賢王幫忙,還柳家該得的清白和榮耀。”
秦燁不語,只長睫微垂,悉數遮掩住眸中神色。
“你同情柳家?”
“不是同情,是惋惜。”
“惋惜?”秦燁好笑勾唇,又緩聲問,“那你一定很憎恨當年向先帝如此提議的我吧?”
“此招雖不近人情,卻是不得已為之。”沉默許久,陸汐顏才凝固道:“賢王您在其位、謀其政,您的是非功過,絕對由不得我一介深閨婦人道聽途說、妄加置評。”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來找我?”
陸汐顏坦然:“因為惋惜柳家。”頓了頓,又慎重道:“也惋惜賢王您。”
“哦?”
“賢王經歷三朝,曾身陷險境、曾歷是非風浪,自深諳皇家權威不容挑釁皇家決策不容置疑的道理。可我初遇賢王時,便觀察賢王溫和眉宇間籠罩愁云慘淡,便知曉您本心良善溫和,可見推柳家入風口浪尖時,您心中決計不忍。”陸汐顏努力斟酌著用詞,又喟嘆道:“所以我冒昧前來,既為惋惜柳家滿門,也想賢王您與其隱藏秘密終日懸心,倒是不如說出真相落得個自在。”
這可能就是說話的藝術。
秦衍來怒氣沖沖興師問罪時,他聽著只覺刺耳惱恨——秦衍憑什么站在海晏河清的角度,來譏諷他身處亂世時用的骯臟手段?
他難道不是悲憫萬物?
他難道就想陷害忠良?
而陸汐顏則明顯采用了迂回戰術。
她不直言說他做的是對是錯,只說他做了那些事心中必定也有煎熬,如此一來,說出真相不僅是還柳家清白,也是還了他自在。
這話,聽著順耳。
于是,秦燁勾起唇角輕聲笑了:“陸小姐這般聰慧,難怪能引得風流桀驁的元疆王都對你一見鐘情,又念念不忘。”
陸汐顏撇嘴見他神色從容又似舒心,便知此事八成有戲,松口氣后就借故解開,走至門前時又頓住提醒道:“今夜怕有陣疾風驟雨,賢王您還是莫要在窗臺處久坐為好。”
秦燁淺笑頜首。
紅袖將陸汐顏送走后折返,就聽秦燁吩咐道:“準備車馬,我要入宮。”
“王爺您真要還柳家清白?”得到準確回答后,紅袖疑惑,“攝政王來勸您都不愿,攝政王側妃一來您便松口,他們二人豈非要生嫌隙?”
秦燁淡道:“那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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