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姑娘請說。”趙大夫感到，這個女娃子是個有主意的。
“我把我掌握的配藥訣竅，編寫成冊，分為普通疾病，疑難雜癥兩版，因為疾病繁多，每版又有十本，按照門類來編排，我打算賣這個，當然，這是我的心血所在，價格也不會低。”
趙大夫眼睛一亮：“意思是，那些奇方妙藥，都在里面了？”
他想到了那些快速好轉的病患，不管是什么疾病，幾乎都沒有例外。
“是的。”傅言說：“如果我是趙大夫您，我就自己開個館子坐診，這些東西在手，還怕沒有客源么，等到時間長一點了，只怕其他的大夫都要來為你干活，跟你拜師。”
趙大夫面上動容，他行醫看病多年，家里又有良田出租，積蓄倒是不少，他的夢想就是開一家醫館子，只是縣城還是有不少實力不錯的大夫，他并沒有突出的優勢，如果開起館子來，怕是看病的不多，還要把房租倒貼進去。
所以他快要五十歲了，還是在給人干活，積蓄有一半來源于私底下看診，說來多少是有些不甘心。
而現在，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如果他把握不住，肯定也會落到別人的手里。
“姑娘打算如何收費？”趙大夫斟酌了一下，問道。
“不管是普通疾病，還是疑難雜癥，我都是按照先易后難的順序編寫，容易診治開藥的，要便宜一些，反之就貴一點。”傅言說。
“普通疾病的第一冊，收五十兩，往后依次增加五十兩，疑難雜癥第一冊二百兩，往后依次增加一百兩。”
這個收費標準，傅言在村里里面就已經想好了。
說到底，這算是專利成果費。
聽說這個價格，趙大夫眉頭擰了起來，他在心里面快速算了一筆賬，乖乖，這可是巨款啊，他根本就拿不出來這么多。
看出了趙大夫的心思，傅言道：“趙大夫也不用想著全部買了，每個大夫都有自己的專長，為什么不買自己擅長那些方面的方冊呢，如果都要兼顧，反而顧此失彼，甚至讓自己的優勢不好發揮出來。”
“開藥之前，首先要診斷準確，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就看得沒有那么精確，也就不能對癥，再好的藥方，也不能體現出價值，我這些藥方效果都很快，錯了更不好收回挽救。”
趙大夫恍然，心胸一下子有一種洞明開闊的感覺。
“姑娘真是聰睿，一語道破玄機啊，不然我就把自己給陷進去了，又要耽擱病患，那些方冊，不知道姑娘可帶了，我看看買哪些門類。”
“還在編寫中，趙大夫擅長什么領域，我可以先依著您的需要，下個街天就給您帶來。”
“好，那就這個街天見，我擅長診治內科肺腑，還有各類皮膚病。”
趙大夫點頭：“小姑娘，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順利愉快。”
這個小姑娘才來這里擺攤不久，一身才華才剛剛施展，而他也懷著一個心愿，他們之間，是相互成全。
趙大夫走了，傅言嘴角勾了起來，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到了中午，去下館子的時候，傅言眼里一直有光在閃爍，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慕定安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他想到傅言最大的期盼，不由得尋思，莫非她找到去處了？傅言雖然掙了點銀子，但也只是個開始，并沒有多少，她想走是走不掉的，只有一種可能，是遇到了能夠帶她走的人。
慕定安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什么事這么高興？”
“啊，我高興了嗎？”傅言摸了摸臉，她已經在克制自己不要笑出來了，不過一個人的喜悅是掩不住的。
“大好的喜事，求我啊，我就告訴你。”傅言驕傲地說。
男人更是一陣說不出的心堵，他討厭這種感覺，可是怎么壓都壓不住。
“愛說不說。”
傅言就知道他是這樣的態度，她就先偷著樂唄，等銀子到手了再告訴他。
事情在沒有徹底成之前，不能大嘴巴宣傳，不然就不靈了，落袋為安才是要緊。
傅言這頓飯吃得津津有味，從她身上感受到的快樂越多，慕定安就免不得多想，反而自己味同嚼蠟，沒有吃好。
注意到他的反常，傅言問：“怎么了，這家的飯菜我覺得還是過得去的啊，你不滿意那就再點。”
“不用了。”慕定安悶聲。
這個悶葫蘆，好像她做錯了什么似的，傅言知道也問不出什么，干脆不問。
酒樓下，響起一陣喝彩聲。
“不錯不錯，再來。”
傅言往下看去，那兒圍了一群人，人群的中央，有一個青年男子赤著膀子舞雙劍，身形利落敏捷，招式花樣百出，偶爾一掠而起，翻上二樓，踏上三樓，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然后輕穩落地，引起人群掌聲陣陣。
是邵羽，他在賣藝。
男人到了這種地方，要么賣力氣，要么賣藝。
傅言招手讓小二過來，又點了三個小菜：“等邵兄弟這一場結束，讓他上來吃個飯吧。”
慕定安沒意見。
邵羽表演一次，撿點銅板兒，買一堆包子饅頭回去，又是三天。
在京城過慣了富足尊貴的生活，被流放到這里，哪里會像當地土著那樣想著一點點攢錢，只要活著就夠了。
邵羽表演結束，跟大家道著謝，俯身去撿那些銅板兒，高大挺拔的男人，變得這樣卑微。
傅言突然有點難過，朝局的爭斗向來殘酷無情，踏入其中，或者是被卷入，從此都身不由己，被命運的齒輪裹挾著走，能留得一條命，已經是萬幸。
一個燒雞腿從天而降，邵羽抄手接住，抬眼一看，正對上慕定安平靜無瀾的面孔。
“好小子，陪著媳婦兒，在上面吃香的喝辣的，我在下面辛苦表演，看得過癮不。”
邵羽啃著雞腿上樓來，在桌邊坐下。
“意見這么大，這不給你新點了幾道菜。”傅言笑著說。
“咳，就知道嫂子人最好了，再來二兩酒唄，下午我要耍醉拳。”
傅言又給他點了一小壇女兒紅。
邵羽心情大好，不過看一眼慕定安：“你小子咋啦，臉色這么難看，誰讓你不爽了，兄弟我這就去收拾他一頓。”
傅言又看向慕定安，明顯是一副不悅的樣子，咦？
“吃你的飯。”慕定安越在心里要求自己不去管，反而想得更多，滋味越不好受。
為什么他要在意這個女人是留下來還是離開，他們本來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為了生存搭伙過日子罷了，她也說過有一天會走人，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傅言詫異，居然是慕定安去結賬。
她雖然讓他留著打鐵賣魚的錢，但他也只是留了一點點，其它的全放她這兒了，這一頓飯錢，他把自己身上的錢幾乎都給了出去，只剩兩個銅板。
心情不好還結賬，這個慕定安能處。
走出酒樓，男人依然是沉默不語，推著牛板車，往她攤子的位置去，又把藥材一一擺好。
“慕定安，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說嗎？”傅言看著他忙碌，或許她可以為他分擔一些。
男人注視著她，眸子幽黑，實際上他也不確定，所以不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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