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天下，哪一個多子多孫的人家沒點破事？更何況還是身為皇室！”
杜天龍說到這里，又失望的搖了搖頭。
“你已經比數不清的人要幸福的多了！倘若你覺得你自己不幸福，你大可以跟我們恩斷義絕，朕絕對不會挽留你一句，可你怎么能夠有殺心？而且還是想要殺了朕和你母后，甚至還有你的幾位兄長，你瞧瞧你做的是人事嗎？”
“你可知，朕在聽到他們對你的懷疑時內心有多么不相信？”
“至少在朕的心里，你雖然不懂事，但心地到底是善良的！所以朕才會義無反顧的陪他們演這一出戲，朕多希望他們猜錯了，多希望謀反的人不是你，可是結果呢？你讓朕有多失望，你知道嗎？”
看著杜陽已經逐漸冷靜下來，杜天龍深深感嘆。
“升米恩，斗米仇，此話果真是對，從小到大對你的好，你不記得一件，而那一點點的不好，卻讓你記了一輩子！一千頓飯，一萬頓飯的好吃，都不及那一頓飯的不好吃，既然你只記得住仇，那便真的沒有必要對你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說到這里，他擺了擺手。
“來人，把這個逆子跟那些叛臣一起拖下去，午時即斬。”
遠處傳來大臣們鬼哭狼嚎的求饒聲，都在嚷嚷著冤枉以及不想死的話。
杜陽倒是冷靜的很，相比于剛才的激動，此刻的他明顯安靜了許多。
只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天龍十分難受的揉著自己的腦袋，顯然有些頭疼。
柳笙笙輕輕嘆了口氣，終于開口，“父皇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理應好好休息。”
杜天龍一愣，終于意味深長的看了柳笙笙一眼，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柳笙笙也禮貌的行了個禮，正打算走開，杜天龍卻突然叫住了她。
“笙笙。”
柳笙笙一愣，“父皇還有何事？”
杜天龍張了張口，“你母后情況如何？”
“她剛剛只是氣到了，還有就是一夜未眠，太過疲憊，休息休息就能醒來。”
杜天龍松了口氣，“那就好，她總是喜歡胡思亂想，一點事情都能想上許久許久。”
柳笙笙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母后便是太喜歡操心了。”
頓了頓，她又道：“父皇也是。”
不知為何，明明是親父女，可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十分微妙。
就好像中間隔了一道河，而河水澎湃洶涌，幾乎將人的聲音完全隔絕。
過了片刻，杜天龍緩緩說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還好，不辛苦。”
“能夠發現老五多年以來的計劃，且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引出全部真相，你真的很聰明。”
“父皇不必夸我，我也沒做什么，有許多主意都是我夫君想出來的，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弄不出如此完美的計劃。”
柳笙笙的語氣里面多少帶著一絲生疏，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兒臣就先退下了。”
“笙笙，那日父皇在御書房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你是父皇的親閨女，你能回來，其實父皇很開心。”
終于說出了心里的真心話，杜天龍稍微松了口氣。
讓他這樣的人說出這種矯情的話，確實挺困難的。
可是一想起剛才杜陽兇神惡煞的樣子，他的心里便十分難受。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不善表達，才會將自己的兒子教成這樣吧。
如果以前的時候，自己能夠不那么嚴肅，多用嘴巴表達父愛，或許也不會釀成如此大的后果……
柳笙笙終于看向了杜天龍，眼神倒是平平淡淡，“父皇，您不必擔心兒臣會生氣或者多想，那日在御書房外，您說的那些話，兒臣雖然都聽到了，但其實并沒有往心里放。”
杜天龍一愣，眼里閃過一絲不敢相信。
柳笙笙又細心解釋道：“那個時候兒臣確實想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兒臣身為離國公主，接受了這個身份，卻沒有接受離國國事，雖說一介女流之輩也幫不上太大的忙，但是身為公主，體恤民情也是應該，兒臣確實有錯。”
“兒臣理解，父皇那段時間一定很忙，特別是洪水一時，當時兒臣親眼見過洪水爆發，深知處理后事有多麻煩，聽聞后來又有幾處爆發洪災，想必父皇一定忙的焦頭爛額。”
“而那個時候，兒臣不僅沒有替父皇分憂，反倒還和幾位皇兄一起，成日忙活一些兒女情長，確實沒有分清楚事情的輕重，所以父皇說的那些話，兒臣都覺得非常有理，兒臣從未生過父皇的氣。”
這么一段話，聽的杜天龍的內心五味雜陳。
他從未想過柳笙笙身為一個姑娘家，竟然能夠如此的懂事。
可轉念一想，一個小姑娘，哪里能懂事成這樣？
她以前在風青，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想到這里，杜天龍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笙笙，身為你的父皇，卻沒能將你保護好，我很抱歉。”
柳笙笙的心里咯噔了一聲，什么意思？
皇上這是在跟自己道歉？
她呆呆的看著杜天龍。
杜天龍深吸了一口氣。
“終于知道你母后為什么如此心疼你了，你確實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傻孩子，之前父皇確實很忙，也沒能夠與你好好談談心，甚至有段時間，父皇還覺得你只是一個小姑娘，即便是坐在一塊，也沒什么能跟父皇談的，對于這樣的偏見，父皇深感愧疚。”
“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當然還有你的夫君，除了抱歉的話，父皇還得找個時間好好的謝你一謝。”
說到這里，杜天龍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旁邊的南木澤，“還有蒼王也是，此次內亂，多謝你們及時相助。”
聽著他如此謙虛的話語，南木澤的臉色也在此刻微微變了一變。
想來即便是他，也根本沒有想到這離國皇帝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想想這周圍還有那么多人呢……
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竟然愿意跟他們道歉，這是真的很難得……
思及此，南木澤微微點了一下頭，倒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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