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季老爹想將人頭擰掉的架勢，齊王倒是樂不可支，這可是大好的挑撥機會。
他慢悠悠道：“臣覺得這辦法也不錯，嘉禾公主愿意屈尊降貴來做個丞相的平妻，咱們沈相可不是要回家偷著笑才是啊。”
季綰綰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這種事也就齊王能在家偷著笑吧。
沈懷稷平靜地回道：“屈尊降貴終是不妥，不過齊王倒是更加合適，畢竟是皇族，身份尊貴，配得上公主。”
齊王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這沈相還真是會打推牌，他倒是愿意娶公主，只怕自家王妃得鬧翻天。他家王妃雖然沒有勤王妃家世顯赫，可要是得罪了也跟自斷一臂沒什么兩樣。
他咬著牙道：“本王已經娶妻還是不太合適，本王下面倒是有幾個未成親的王爺，若嘉禾公主愿意嫁來便是皇族王爺唯一的王妃，更不提什么平妻不平妻的了。”
齊王本想給沈懷稷找個茬，結果輪到自己幫他解決這爛攤子了，簡直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他覺得沈相也是傻透了，一個四品官的岳家又不怎么強勢，放著這么好的公主不娶，有毛病。
太后道：“齊王所言極是，找未婚的王爺是最合適的。哀家與皇上也是這個意思，不知使臣和公主怎么看？”
衡國使臣團交頭接耳，悄默默討論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拿不定主意。
衡國皇帝可沒給他們多余的選項。
最終使臣站出來道：“回稟皇上、太后，我們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想將嘉禾公主送給皇上，嘉禾公主尚未及笄，也可陪皇上一同長大。”
小皇帝：“……”
推鍋推了半晌，鍋又來了，心累……
嫻太妃在一旁看戲看麻了，隨口說了一句：“太后，臣妾瞧著怎么有些不對呀，這嘉禾公主自打來了以后一句話也沒說，莫不是個啞巴？”
太后一個眼神掃了過來，示意她聲音小點，讓使臣聽到她們編排自己公主，還不得氣死。
嫻太妃無辜道：“臣妾的聲音已經很小了。”
不過……這倒提醒了太后。
她朝下面問道：“不知嘉禾公主是何想法，也想嫁給我們年僅四歲的皇上嗎？”
小公主聽到問自己，默默地抬起頭，小姑娘天生乖巧無雙的臉，卻沒有一點喜色，若是笑一笑應當比現在更加美麗。
不過從沒見她笑過，和親公主也確實沒有開心的，這是她們的宿命。
小公主下意識回道：“不想。”
這一聲可算是把全場震的四分五裂，亂成一片，使臣驚慌自家公主怎么敢這么回答，朝臣們震驚這小公主可真敢說。
季綰綰忍不住在心里給她鼓掌，這小姑娘太有勇氣了，雖然小皇帝也不想娶她，但當眾拒絕小皇帝這怕是不想要命了……
衡國使臣本來自信滿滿，畢竟自家公主一向懂事聽話，沒想到剛張口說第一句就險些嚇掉他們半條命！
“公主休完胡言！這是您父皇的安排，怎可拒絕……怎可又當眾……”使臣著急地轉頭賠罪，“晉皇恕罪，太后恕罪，我家公主年幼，說的話不算數。”
太后卻道：“說出的話就要負責，怎可不算數？對比之下皇上更年幼，哀家可從未忽略過皇上說過的話。”
使臣訕訕地笑著，心想那當然，他可是皇帝，誰敢把他說的話不當回事！
太后道：“哀家看著嘉禾公主也是個有主見的，使臣還是不要太過干預了吧。只要是我大晉沒有妻室的成年男子，嘉禾公主看上誰就嫁給誰。哀家和皇上承諾，不論公主的夫婿是誰，都代表我大晉最大的誠意，愿與衡國同修兩國之好。”
小皇帝也在一旁應道：“朕也賜嘉禾公主一座在京的府邸，不論公主是愿意住夫家還是自家，都有所依靠。”
使臣聽的有些心動，同修兩國之好是他們這趟來的主要目的，晉國皇帝和太后看起來也很有誠意，他們也確實沒必要揪著非嫁給這三人不可。
于是使臣商議了一番以后，決定回道：“多謝晉皇和太后，我們覺得可以，那就有勞為嘉禾公主選個合適的夫婿了。”
季綰綰在一旁看見嘉禾公主眼里的光越來越暗，小姑娘原本只是嬌嬌弱弱，如今周身卻攢滿了失望。
也是，一個深受父皇寵愛多年的小公主，如今卻像一個商品一樣被人推來推去，商議著兩國的利益如何最大化。
世上最苦之事，莫過于沒有自我了吧，她活成了一只籠中的金絲雀，依賴人喂養，卻也困于囚籠。
太后叫來了未婚的三個王爺，年紀皆在13歲到16歲之間，有著先皇基因的幾個王爺都長得不錯，氣質也斐然。
使臣們看了一眼十分滿意，覺得這幾個王爺也可以。
太后挨個將他們介紹完，隨后問道：“嘉禾公主，你可有心儀的夫婿人選？”
太后的聲音很溫柔，詢問起來的時候聲音又低了一些，十分的和藹可親。
小公主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如果母后還在世，應該不會同意父皇讓她來和親，也會像這位太后一樣柔柔地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小公主有一瞬間紅了眼睛。
她想自己母后了。
太后倒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快把人惹哭了，但她也沒有當眾指出小姑娘快要哭了的事情，以免有人笑話嘉禾公主。
到底是個小女孩，這么小就要自己遠嫁和親，這衡國皇帝也確實狠的下心……
太后膝下育有七女一子，自然懂這小公主的心思，她在心里嘆了口氣，語氣越加溫柔了些：“不論你選擇要嫁給誰，哀家都會為你做主。放心吧孩子，選個自己喜歡的，一輩子還那么長呢。”
嘉禾公主似乎是被觸動了，她輕聲問道：“無論我選誰，您都會為我做主？”
太后笑著點頭：“自然。哀家方才說了，只要不是已有妻室的男兒，哀家都可以為你做主。”
嘉禾公主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最后又睜開，鼓起勇氣指向了一名少年道：
“我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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