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宗臉色微沉。
在他看來,能夠接收流民,甚至免稅三年,已經是瑯琊姜氏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可聽這位小侯爺的意思。
似乎想要得更多!
“說來好笑...”
陳知安說好笑,他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自顧低頭面無表情道:“在長安城,本官行事荒唐,欺男霸女,聲名狼藉,本以為本官已經足夠壞了...
可初涉江湖。
才發現和你們比起來,本官已經算是個難得的好人!
好人啊!
本官不想做好人。
可那滿地尸骨,讓本官甚至沒辦法入睡!
為了能讓本官睡個好覺。
姜道陌...
你自裁吧!”
“呼!”
此言一出,場間頓時鴉雀無聲。
無論是郡守府的滿堂文武,還是跟在使團后那烏泱泱的流民,都沒想到陳知安會說這樣的話!
瑯琊姜氏,圣人世家。
圣兵激活后,便是返真境大宗師也只能暫避鋒芒。
除了當年姜老三被帝族嫡傳一劍釘殺在墻上,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對姜氏嫡系喊打喊殺來了。
可現在。
一個少年,
竟敢讓一宗通玄境圓滿的姜氏嫡系自裁!
“你要我自裁?”
姜道陌氣勢陡然暴起,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就連姜道宗也緩緩直起了身子,冷冷看向陳知安!
“這不正是你們擅長的么?
權勢壓人!”
陳知安直視姜道陌,冷聲道:“給你三息時間,留你全尸!”
“找死!”
“轟!”
姜道陌暴虐出手,元氣翻滾。
一頭殘暴白虎自他拳頭之上咆哮而至,向陳知安撲來。
一出手便是姜氏絕學白虎圣術!
他要在瞬間杖斃陳知安。
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手。
便可能再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有姜老三的前車之鑒,他沒有把握姜老五會為他激活圣兵!
便在白虎即將撕裂陳知安時。
使團輦駕內伸出一只枯瘦手掌。
向白虎遙遙一指!
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指。
整個天穹之上。
風云瞬間變色。
一道漆黑如墨的恐怖指印從天而降。
浩瀚威壓如同天傾。
瞬間碾碎白虎。
去勢不減,徑直將姜道陌壓跪在地。
“啊!”
姜道陌慘叫一聲,肉身在指印壓迫下發出咯吱咯吱的碎裂之音。
渾身更是滲透著細密血珠。
轉瞬之間便如同一灘爛泥躺在地上。
“小少爺,是直接碾死?”
枯瘦手掌的主人坐在攆駕內開口問道。
他聲音干癟而沙啞,頭發稀疏且灰暗無光。
任誰看到,都會覺得這老東西大約活不了幾年了。
給人一種風燭殘年的景象。
可他僅僅只是一指。
便將一個通玄境后期的小宗師壓倒在地。
仿佛殺死一尊通玄,和碾死一只螻蟻并無不同!
“大人!
不要!”
姜道宗臉色慘白,趕忙出聲阻止。
這老人至少是一尊洞天境宗師!
修行路途,越往后走。
境界之間的差距越大。
他身為御劍宗宗主,修為已至通玄境圓滿,只差一步便能邁入洞天境!
可正是這小小的一步。
讓他甚至沒有拔劍的勇氣!
“我給過他機會了!”
陳知安冷淡道:“說好的三息留他全尸,他自己沒把握住!”
話落。
指印轟然落下!
姜道陌肉身粉碎。
其陰神瞬間出逃想要遠遁!
老管家手掌揮動,
有狂風掠過。
姜道陌和姜鐵甲的陰神,灰飛煙滅!
姜氏祖宅!
姜道揚豁然抬頭看著郡守府方向,腳下一步邁出,整個人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門口!
“回來!”
宅子最深處,一道威嚴聲音響起。
“大哥!”
姜道揚低沉道:“老四死了!”
“我知道!”
宅子里,威嚴的聲音淡漠道:“甲不過百,過百則無敵。當年北荒戰場上,黃老狗曾率黑騎獵殺過返真境大宗師!
此時我緊要關頭,不能出半點意外!”
“是,大哥!”
姜道揚緩緩退回家主寶座上,雙目緊閉,就像一尊泥塑菩薩。
許久后,他睜開眼。
平靜的聲音響徹在整座瑯琊郡城:“姜氏子孫姜道陌,身為瑯琊郡守,在其位不謀其政,驅逐流民,濫殺無辜。
致使數萬臣民流離失所,拋尸荒野。
今本座以家主之令,廢除其瑯琊郡守之位,逐出姜氏!
郡守之位,由姜道守接任!”
......
“姜道揚!”
郡守府外的廣場上,姜道宗聽到這平靜到了極點的聲音。
轉頭看著姜氏祖宅。
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握劍的手臂青筋暴起,氣海之中滿湖元氣蒸騰,氣機紊亂。
一絲不茍的青絲瞬間化作了灰白!
“啊!”
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他手中長劍發出一道璀璨劍光,瞬間將整座郡守府攪得粉碎!
陳知安雙手籠袖,冷眼看著姜道宗暴走。
殺人者,人恒殺之。
姜家為了所謂的圣子大婚,驅逐流民,讓流民們流落荒野,餓殍遍地,死傷無數。
直接處死的更不計其數。
流民也有兄弟,也有子女,也有父母。
但他們沒有力量,只能默默將仇恨咽下,甚至都不敢有表露分毫。
如今不過身份調轉。
姜道陌從施暴者,變成了受害者罷了!
“陳-大-人!”
發泄一通后。
姜道宗轉頭看著陳知安。
身體緩緩躬下,恭敬道:“明日午時,老朽在御劍宗,恭迎天使圣駕!”
“好說!”
陳知安抬手道:“姜宗主且去忙,本官在此等著新上任的郡守大人!”
......
“姜道宗,挺能忍!”
看著姜道宗遠去的佝僂背影,柳七緩緩道:“想要殺老板的人,從此又多了一個!”
“所以你得繼續努力了,柳大宗師!”
陳知安笑了笑,感慨道:“相比于我,他恐怕更想殺姜老五。
不過都不重要。
他之所以忍,是因為他知道殺不了我。
既然殺不了我,我怕他干啥?”
“剛才...
你就不怕姜家激活圣兵直接將你碾殺?”
沉默片刻,柳七問道。
“不怕!”
陳知安盤腿坐在攆駕上,笑道:“出長安時,陳阿蠻給我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柳七對那位把陳留王干成陳留侯的陳阿蠻。
還是比較好奇的。
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現在青樓里的恐怖力量。
“他說現在這個江湖啊,水淺王八多。
都是一群小王八,看不慣直接踩死。
別臟了腳就行!”
柳七微微一怔,看著城外群山上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的黑騎,感慨道:“手握陳留甲,他確實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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