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現那幅畫的問題。
當時他鑒定出來畫有問題，也下了不少功夫。
畫仿得非常奇妙，可謂學到了王原祁的精髓。
問題就在鈐印上，如果那個人能發現這點，估計就能發現破綻。
可沒那么簡單，除非他能意識到這幅畫早在乾隆朝內廷著錄之前，這些書畫作品已經離開京師，被送往盛京或熱河行宮尊藏。
別人的能否鑒定出來，這是他無法掌握的事，既然東西已經選好了，就聽由天命。
他要做的是把小鬼子準備的三件東西鑒定出來。
當布揭開，一個鼓赫然出現。
這是周正第一次遇到用鼓來斗寶。
鼓的制作難度沒瓷器青銅器那么大，現代仿制的手法絕對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情況。
估計那伙人就是想利用這點，讓他也不確定是真是假。
“小鬼子真陰啊，哪有用鼓來斗寶的。”崔金牙義憤填膺。
他也知道這玩意兒不太好鑒定，是真是假恐怕就看托盤下邊的紙寫的是什么。
但他肯定會寫贗品，這樣就要說出從哪點看出是贗品。
除非鼓上刻有銘文，否則不知道主人是誰，只能從花紋來確定或許是哪個地區，哪個朝代的。
這種信息不多的情況下，很難進行斷定。
“周桑，我打斷一下。”加藤雄也突然站起來。
“怎么？要去拉屎？”周正無厘頭的冒了一句，“要去拉屎這種事，不用給我打報告。”
加藤雄也咧嘴道：“我是說，現在我們1比1打平，之前約定的是，倘若你輸了，要把那幅西洋油畫給我。若你贏了，我就不阻攔你跟藤田家族進行交易。”
周正點點頭，“沒錯，你現在反悔了？想認輸了？”
李宗洋吐了口濁氣，“周桑不要有這么大的怨氣，好戲才剛開始，我怎么會認輸。只是你敢不敢再加碼？”
“說說你們的碼，我再考慮。”周正臉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如果你輸了，這三件東西里邊倘若有真品，就歸我了，倘若沒有，你折現也行，50萬美元。如果我輸了也一樣，里邊若有真品就歸你，若沒有，我給你50萬美元。”
“有點意思。”
周正立起眉毛。
“我跟人賭，都是百萬起步。”
“好，那就100萬美元，我替李先生決定了。”
崔金牙插了一句：“打平怎么說？”
“就各回各家，但周桑還是不能跟藤田家族交易，因為三天前我們說好的是，斗寶贏了我，才能跟藤田家族交易。所以只要不能贏，你都算輸。”
加藤雄也擺出一副：這里是島國，是我的地盤的囂張模樣。
“好，就這么定下！”周正聽李宗洋說，如果贏了，要把正品拿走時，就猜到這家伙肯定是覺得，那幅畫是真的。
果不其然，在他答應下之后，李宗洋立馬說道：“這幅王原祁的《秋林遠黛立軸》是真品！”
“白癡！”周正嗤笑出聲。
“什么意思？難不成這還能是贗品？”李宗洋將托盤拿起來，看到下邊的紙上居然真寫著“贗品”二字。
加藤雄也的臉都黑了。
剛才李宗洋信誓旦旦的說這幅畫是真的，讓他也情不自禁被感染，所以才嘲諷了周正幾句。
現在看，自己跟小丑似的。
“這絕不可能是贗品！你亂寫的！”
“對于白癡，我一向報以關懷的態度。這幅畫怎么是贗品，我稍微后會跟你說。現在我先說說你這件東西，是真的。”
崔金牙趕緊將托盤端起來，下邊的紙上確實寫的“真”。
“懵……懵的吧，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李宗洋吞吞吐吐道。
周正沉著臉，冷冷說道：“這叫人皮鼓，也叫阿姐鼓，是用一張少女的皮來制作。
在西藏地區，只有圣潔的女人皮才配制鼓。在他們心中，死并不可怕，死如同誕生新的生命一樣，是回歸大自然，是輪回的一部分，生死平等。
選擇人皮也很講究，要16歲的少女，且無疾病的人。對于家人來說，用女兒的皮制作法器是很榮耀的事。
制作時，首先在頭頂打一個洞，把水銀從腦洞中澆灌下去，在向下流的過程中可以自然的把皮肉分開，完整的人皮得以剝下。”
現場的人聽到這個故事，都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
“他們怎么能這樣做！人都有同情心，怎么能這么殘忍。”
“是啊，怎么能這么殘忍……”周正看著場下的島國人。
這句話彷佛是在質疑他們，怎么能如此殘忍，去做那些駭人聽聞的實驗！
“哈哈，傻眼了吧！還敢加碼，真是蠢貨！”崔金牙得意的笑道。
加藤雄也和李宗洋面色一滯。
“你確實說對了，這就是阿姐鼓。圣潔的女人最好是啞巴，因為啞巴不能說謊，所以才是最圣潔的。用她們的人皮做成人皮鼓，就是最好的法器。”
李宗洋又問道：“你說說，這為什么是贗品？”
“你只看畫，卻沒注意鈐印。”
“鈐印？”李宗洋仔細看了一遍，“沒問題啊。”
“沈陽博物院、承德避暑山莊博物館有不少清宮書畫作品，并未鈐蓋清宮鑒藏印，也有些鈐蓋了清宮鑒藏印，而未被收入《石渠寶笈》《秘殿珠林》著錄。
這是因為早在乾隆朝內廷著錄之前，這些書畫作品已經離開京師，被送往盛京或熱河行宮尊藏了。
如果你還是聽不懂，我再說詳細點。
這上邊不應該出現乾隆、嘉慶朝的‘石渠寶笈’、‘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等清宮鑒藏印，最多出現‘乾隆御覽之寶’的鈐印。”
李宗洋恍然大悟，忍不住長嘆口氣。
“哎，大意了。”
“大意了！有沒有搞錯！”加藤雄也驚乍道。
“別……別擔心加藤先生，還有最后一件，我們還有機會打平。”
李宗洋擦了擦汗。
他不知道為什么，莫名覺得輸定了。
就周正前面的表現，知識面覆蓋得特別全面，恐怕最后一件東西也能看出來。
現在，只能期待奇跡。
就看奇跡會不會出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