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開古玩店的，那你對古董了解也很正常。做這行生意，靠的就是眼力。
若眼力不好，就容易收到假貨。
不過你們是什么物件都賣，甚至一些只值幾百塊錢的銅幣也賣。
我這邊賣的都是一些中高檔古董，很多還是清朝末期，故宮里邊，那些老太監偷偷帶出來的皇家物品。
還有些是溥儀帶出宮，然后賣給島國人的東西。”
曾世霖用日語叫了兩個人的名字，跟他們說了幾句。
沒多久，兩個西裝男子就端來兩件東西。
“周先生，你掌掌眼。這兩件還沒在華夏露出過，你們大陸應該是不認識的。看你能不能通過上邊的細節，知道這是什么物件。”
這家伙在考我。
周正聽西泠印社拍賣行老板說過。
有些奇怪的古董商，他們會根據買家對古董的了解，來推薦古董。
若是對古董沒那么了解，他們就會把高級古董拿出來，然后喊出非常高的價格。
因為買家不太懂，只知道東西確實好，很容易就沖動買下。
若是對古董很了解的人，他們則是拿一般的古董來，價格高不了太多，賣一件算一件，就當騰出現金流。
第一個物件，是件瓷器。
瓶洗口，長頸，頸部呈竹節狀，溜肩，口肩相交處飾對稱雙龍耳，肩以下漸收，圈足。
口沿繪海水紋，頸部繪回紋、卷枝紋、團花紋、纏枝蓮紋、蓮瓣紋各一周。
肩部凸起六個寶珠形團花紋，腹部依次繪折枝蓮紋、卷草紋、纏枝蓮紋、纏枝花紋，近底處繪變形蓮瓣，上下共繪青花紋飾十一道，紋飾繁密，層次清晰。
周正看得心里癢癢。
這件瓷器太漂亮了，價值不菲，達到了4000萬。
神瞳下還看到，這件東西，居然是300萬收來的。
直接賺得飛起！
周正放下瓷器，微微笑道：“這是青花纏枝蓮紋雙龍耳瓶，雍正年制。
造型仿照唐代雙龍瓶式樣燒制，青花模仿永宣，濃重鮮艷，是雍正青花瓷器中的最高杰作。”
曾世霖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許。
一眼就看出這是什么東西。
他當初研究這件瓷器的流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不錯，你說得一點沒錯。這件瓷器是我從東京大學的一位老師那兒收來的，他爺爺之前是日軍軍官，家中除了這件東西，還有幾件也都被我收來了。”
曾世霖指著第二件東西，繼續說道：“這幅畫像，也是其中一件。”
在清朝的宮廷紀實繪畫中，帝后的肖像畫數量相當多。
自入關起的第一代順治皇帝始至末代宣統皇帝止，以及他們的后妃，幾乎都有穿戴整齊的朝服像存世，為我們了解這些帝后的相貌提供了十分準確的形象數據。
這其中尤以乾隆一朝為最盛。
乾隆皇帝享年八十九歲，在位六十年，退位后還做了三年的太上皇。
在這長達將近一個世紀的歲月中，他經常不斷地請畫家為其畫像，從年輕尚為皇子時的寶親王，一直到老態龍鐘的耄耋之年，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畫家為其畫像。
不僅乾隆皇帝自身留下有眾多的肖像畫外，他的若干后妃的容貌，也通過這些宮廷畫家之手保留了下來。
周正眉頭緊鎖：“這幅畫還不太好認，因為大部分這類肖像畫上均不署畫家的姓名。
宮廷中為皇帝或后妃畫像，供奉畫家雖然感到十分榮耀，但事實上，這又是一件非常卑恭的差事。
為了表示對于皇帝和后妃們的尊敬，畫家一般是不能在這些御容畫上署名的。”
曾世霖輕嘆一口氣，“是啊，這東西我只知道肯定是皇帝后妃的畫像，但不知道具體是誰的，否則應該能賣出更高的價錢。
倘若你能幫我把這幅畫的來龍去脈說出來，你剛才說的斗寶需要準備物件，我可以幫你。”
周正就等這句話呢。
“好，一言為定！”
此畫絹本設色，縱198公分、橫123公分，畫幅上既無作者款印，亦無清宮收藏印章。
要想認出來，非常困難。
即使神瞳之下，知道這是純惠皇貴妃，但如何讓別人相信，這是一個問題。
周正閉上眼，手在畫上觸摸，感受到是否有明顯凸于表面的部分。
就算有，那也是不足半毫米，所以需要特別細致和專注。
周正摸著摸著，突然睜大眼。
“給我一個放大鏡。”
曾世霖不敢怠慢，從抽屜拿出一個放大鏡來。
周正在剛才摸到凸起的地方用放大鏡看，居然有墨書一行，寫著：純惠皇貴妃。
“看到字沒有！這墨書明顯是乾隆皇帝的字跡。”
曾世霖萬分激動，拿起放大鏡自己看了一遍，確定真有字后，開始自信介紹起來。
“這純惠皇貴妃我還比較了解，她是滿族人，姓蘇佳氏，是蘇召南的女兒，生于康熙五十二年，比乾隆皇帝小兩歲。
雍正時是弘歷的側福晉，弘歷即位后不久即被冊封為純嬪，乾隆二年冊封為純妃，乾隆十年被冊封為純貴妃，至乾隆二十五年晉封為純皇貴妃。
同年去世，享年僅四十八歲，追謚號為純惠皇貴妃。
這幅肖像畫應該是目前所見純惠皇貴妃唯一的朝服像，又有乾隆皇帝的手筆。
估計是純惠皇貴妃去世后，表達對她的思戀才寫的。
你能不能看出，這是哪位宮廷畫師畫的？若畫師和畫中人物都知道了，這幅畫的價值能提高好幾倍！”
“乾隆時期的宮廷畫師，出名的還不少。
洋畫師：郎世寧。
白描派：禹之鼎。
西學派：焦秉貞。
還有冷枚這位橫跨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畫家。
其他徐揚、姚文瀚、金廷標……都很有名氣。
這幅畫中，人物面部略有明暗，五官十分清晰，鼻子、鼻翼和面頰部分用色彩渲染。
表現出立體的效果，又很精確地描繪了肌肉和皮膚的結構；畫中的寶座、地毯頗具前后的透視效果，描繪得很準確。
我見過一幅畫，畫中的純惠皇貴妃，跟這一幅很像。”
曾世霖連忙追問道：“哪一幅？”
“收藏于米國克利夫蘭美術館的《乾隆及后妃像》，二者繪畫的手法亦相同。
而《乾隆及后妃像》已是大家公認的郎世寧的作品，雖然畫幅上并沒有畫家款印，但是從畫幅上明顯的歐洲繪畫風格，可以確認是出自郎世寧之手。
所以幾乎可以確定，這幅《純惠皇貴妃朝服像》，也是西洋畫家郎世寧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