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霍啟明怎么會放任這件事不管。
周正之前聽老算盤講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霍啟明肯定背后一直在調查。之所以沒采取行動，或許是因為對方的勢力大到連他都不敢輕易得罪的程度。
“你恨老算盤，老炮兒他們嗎？”周正的目光跟他焦灼在了一起。
“他們是我父親的老友，親如兄弟，我為什么要恨他們？”霍啟明揉了揉發疼的眼睛，“我沒去茹萃齋是因為不想讓盈盈牽扯進來，那伙人只是想除掉鬼手派傳人，只要我和盈盈不跟他們扯上關系，就不會有事。”
周正語氣平淡道：“然后你就可以放心在背后進行調查？”
“不然呢？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盈盈牽扯進來。同意她留在執江，也是基于這樣的考慮。
總之，你去好好跟她說，讓她不要瞎摻合，這件事我已經收集到了很多信息。如果不能把那些人一網打盡，他們就會春風吹又生，所以這十多年我才沒有遲遲動手。”
霍啟明說出這些話，頓時感覺壓在胸口的石頭被挪開了。
他知道女兒遲早會知道這些事，如果能在她知道之前，把事情都擺平，那樣既能讓霍盈盈不涉及這件事，又不違背祖訓“以孝為道”。
但現在看來，這個想法破滅了。
陰差陽錯，霍盈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知道了個底朝天。
也打破了霍啟明原來的計劃。
“可現在有個問題，盈盈既然知道了這件事，那她肯定會參與進來。你要么跟她說實情，要么就一直瞞著。可如果瞞著，她肯定會自己調查此事。”
周正現在坐在這兒跟霍啟明談論的，并不是摸金校尉的后人要如何對付。
他只關心霍盈盈，僅此而已。
什么霍振平，還有那把大圣遺音伏羲琴，跟他都沒什么關系。
“小子，在執江我把盈盈交給你時，就調查過你的背景和人品，覺得你是值得信賴的人。不管你對盈盈是喜歡，還是把她當成妹妹，都沒關系。
但這次，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瞞著她，也不要跟她說今天我倆見面的事情。剩下的，我會處理好。那伙人，一個我都不會放過！當然我不會白讓你幫忙，我會給你封口費。”
周正搖了搖頭：“談錢就太俗了，我們都是為了盈盈好。只是這件事，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尤其是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霍啟明突然站了起來，大喝一聲：“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并不重要，她的安全才更重要！那伙人是亡命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就我收集到的信息，這十幾年，他們至少盜了幾十座古墓，手頭人命少說二十條。
茹萃齋那幾個老頭兒，我知道他們也在調查，但他們都老了，調查能力有限。而且就算調查出來，就憑他們四個加起來超過二百六十多歲的人，又能干什么？
他們還想去買大圣遺音伏羲琴，這不明顯暴露自己嗎？正好摸金校尉一派的后人，早就想把鬼手派鏟除干凈，這是跨越千年的恩怨。
所以我一直在阻止他們賺錢，包括他們造假的事情，也是我散播出去的。否則以他們的手藝，估計早就賺夠了。
等他們主動提出買回大圣遺音伏羲琴之時，也是他們的死期。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能活到現在，也全靠我在背后運籌帷幄。”
周正心中非常佩服霍啟明這號人物。
無論是他當初接手同堂閣時，用很短的時間，就排除異己，讓同堂閣發展成現在的規模。還是忍辱負重，背地里調查摸金校尉的后人。
他用權謀，鏟除了路上的一切障礙。
周正忽然想到一件讓他很好奇的事。
“霍叔，你手中真有武則天的晴雨珠嗎？”
“是有人跟你講起同堂閣的黑暗時期對吧？”
周正不可置否地點頭。
霍啟明正好也不想再談那個話題。
他不想成為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
他的手中，有幾百號人指著他吃飯。
同堂閣，也不可一日無主。
沒有人理解他肩負的責任有多重。
“很顯然，并不是。晴雨珠是否真的存在，都要打個問號。可站在我當時的立場，已經無路可退。于是在幾十家古玩店聯合讓同堂閣割盤口退出帝都古玩市場的時刻，我另找了一批人當托兒。
其實很簡單，利用從眾心理。當很多人同時說那是真的，就算有所懷疑的人，也會情不自禁相信。
在二十年前，網絡還沒這么發達。很多人信迷信，只要在他們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就會相信晴雨珠會吸人陽魄。
等他們相信我手頭確實有晴雨珠后，又是第一代女皇武則天的貼身物件，在當時是足以引起轟動的。同堂閣的名聲，在那時候漸漸傳開，我也得以喘息，有更多機會發展。”
牛逼！
周正只能這樣形容。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確實是被霍啟明給玩明白了。
周正想到，當時霍啟明接手同堂閣的時候，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同樣是父親去世，自己接手古玩店。
不知道自己今后，要用幾年時間，才能將正乾齋發展成這樣。
“霍叔，大概情況我已經了解，我是瞞著盈盈出來的，所以得先回去了。這件事我會替你保密，等我把事情處理完，就把盈盈給帶回去。”
“君子承諾？”
周正笑道：“那必須君子承諾啊！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盈盈好。既然目的一樣，就很容易達成一致。”
“等等，你剛才說你要找十大拍賣行的老板，需要我給你聯系嗎？”霍啟明在帝都古玩圈還是很有人脈的。
“我讓人聯系了瀚海的老板，今晚會一起吃飯。有件事正好來了，想請霍叔幫個忙。這瀚海的老板，最近特別癡迷戰國時期的物件，尤其是楚國。不知道霍叔你這兒有沒有合適的物件，我可以買。”
“說個屁，我這兒什么朝代的物件沒有？送見面禮，也不會多貴重，幾十萬的東西就行了，我還缺你這點錢？”
霍啟明拿起手機，給助理打通電話，讓他馬上去準備東西。
時間也不早了，霍盈盈肯定已經醒了。
周正拿上東西后，趕緊離開了同堂閣。
外邊，崔金牙已經等得焦頭爛額。
看見周正，連忙說道：“周爺，剛才霍小姐打電話來，說要找咋們。”
“找個錘子，我們在她家呢，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周正頓時慌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說我們在吃早點，你去拉屎了，等你回來，就給她打電話過去。可這都過了二十分鐘，我覺得她肯定開始懷疑了，咋搞？”
“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周正拿起手機，撥通前還猶豫了一下。
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盡管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霍盈盈罵得夠嗆。
“周正，你是便秘，還是用嘴巴拉屎？上個廁所要半小時，你覺得老娘是三歲小孩嗎？快老實交代，你他丫的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