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素質，怎么罵人呢？”謝輕語捻起蘭花指，指著周正對莊臣說道：“莊老板，剛才在門口，我見識過此人的鑒畫能力，雖然趕我要差點，但也算不錯。我覺得，他完全有可能跟你們內部的人里外勾結。”
自己管理的店出現了問題，莊臣從得知這個消息起，一直臉色很難看。
“先拋開他跟這件事有沒有關系，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到底這些畫有沒有被換。我們店里有兩個老師傅，鑒定古畫幾十年，再加上謝二少今天碰巧也在，勞煩一下，幫我們看看畫吧。”
謝輕語抽出一把扇子。
展開。
白鶴圖案占據半邊天，輕微浮動，更給人帶來一種嫵媚。
但這他媽是男的，周正真的有點忍不了這貨。
如果他是唱京劇的旦角兒那還能理解，但他顯然不是啊！
“不如讓我跟他，我倆來鑒定就行了，剛才在外邊，我文辯輸給了他，那就來一場武辯，看誰鑒定得多誰就贏！如果他故意把仿畫說成是真的，那就說明他內心有鬼，也就不用再去報警了。”
陳小奇的眼珠子轉了轉，“老板，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我覺得我們榮寶齋絕不可能出現吃里扒外的東西，而今天到訪的客人，只有他一人來過后院，正巧在那個時間段，寶閣被人闖入，我覺得有蹊蹺。”
“可是……”莊臣身為老板，肯定有所顧慮。
“如果這些畫出現任何問題，我直接賠了。”謝輕語想把面子找回來。
在鑒寶方面，他就沒輸過。
可今天卻因為一個小細節，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落下一個“輸者”的頭銜。
“也行吧，小夏，你去把兩位老師傅請過來。”
“好，我這就去。”
謝輕語這人，好勝心特別強。
剛才在門口，他覺得自己因為大意輸了文辯，特別冤枉，根本沒能體現出他的厲害之處。
正好借用這次機會展示一下。
周正也無所謂，除了可以自證清白外，順便還能欣賞這些畫。
要不然就白來一趟。
“規則很簡單，這些畫我們隨意抽，抽中就不能更改，必須進行鑒定。覺得是正品就不說，如果發現贗品，就指明。
如果在你鑒定的正品中，那兩個老師傅和我，發現其中有贗品，你自己最好解釋一下，究竟是眼力勁兒不行，還是心中有鬼！”
周正冷笑一聲：“那你可得好好看，如果你看的那些畫中被發現了贗品，到時候尷尬的可不是我，而是你。”
莊臣站在門口，心里十分忐忑。
如果這些畫都沒被偷換，那還好。
但如果真出現了偷梁換柱的情況，現在那些真話肯定已經被轉移了。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容易找回來。
等榮寶齋的兩個老師傅來之后，謝輕語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鑒畫。
“林風眠的《寶蓮燈》，款識：林風眠，鈐印：林風瞑印，沒問題。”
“這畫有點小眾，題識：初祖來中土，挽救眾生苦。心里是慈悲，面貌覺奇古。鈐印：丁氏……這應該是丁衍庸的《紅衣達摩》。畫價不高，10萬左右。高手沒必要仿，初學者一仿就能看出來。”
謝輕語已經連續看了兩幅。
看完的畫，他會放在一邊，待會比數量。
周正也不甘示弱。
拿起一幅畫，目光掃過，脫口而出：“這幅畫一看就是齊白石老先生的手筆，卻從未在拍賣會出現過，應該是榮寶齋的獨藏。鈐印：老白，題識：三百石印富翁赴榮寶。齊白石自稱三百石印富翁，沒問題。”
“范曾的四屏鏡片《人物》，在12年山東舜鑫拍賣會出現過，之前應該是被帝都畫店收藏，三鈐印，四款識，沒問題。畫風與現收藏于米國伯明翰博物館的《秋聲賦》，以及倭寇岡山美術館的《靈道歌哮圖》一致，沒問題。”
兩人你來我往，鑒定完的畫又由那兩位老師傅細看。
莊臣時不時看手表上的時間，卻忽略了自己的伙計在干嘛。
陳小奇去了趟廁所，把一個用油布口袋包裹的東西，順著廁所的窗戶丟了出去。
“崔哥，你說他們不會真冤枉師傅，然后找他麻煩吧？那我們更應該進去啊，幫不上什么忙，至少能罵幾句。”
“姜少，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周爺。他像需要我們操心的人嗎？你應該操心的是，周爺壓住脾氣，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我真怕他一怒之下，一把火把榮寶齋給燒了。”
崔金牙和姜游離開榮寶齋后，繞著建筑圍墻，一邊抽煙一邊聊著。
忽然，他們看到前邊的墻上甩出什么東西來。然后有個蹲在地上的人，快步上前，撿起東西就騎上自行車，鬼鬼祟祟的離開。
“嘶……這里邊就是榮寶齋吧？”崔金牙瞇了下眼。
“好像是！我們從大門出來，順著圍墻往左邊走，再往前走。那個位置應該是榮寶齋后院的廁所。”姜游回憶道。
“從廁所丟了這么大一個袋子，形狀又是圓柱形，你說像不像畫卷起來的樣子？”
！
兩人突然想到什么。
“我靠，燈下黑！那尼X的，絕對是在轉移東西。”
“那還愣著干嘛，追啊！抓住他，周爺的嫌疑就能洗脫了。”
騎自行車的人回頭看到有人在追他。
好家伙，腳跟風火輪似的，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瘋狂踩蹬。
陳小奇不知道外邊的情況，將東西甩出去之后，聽到取貨的人咳了兩聲，就知道任務完成了，心情美美的回到寶閣。
“那倆傻子，還在那兒武辯。這么多畫，等你們鑒定完，換走的那些東西都出7環了！”
“李可染的《黃山峰巒》，真！”
“陳淳，草書詩卷，確為真跡！”
兩人已經各鑒定了八.九幅，暫時看，還難以分出高下。
就在莊臣以為，這應該是場鬧劇，沒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時。
周正卻發現了第一幅仿畫！
“乾隆帝1748年作的《至圣先師孔子廟碑》楷書立軸有問題！
在《御制文初集》和《清高宗實錄》均有記載尺寸，兩書互證，換算之后，此立軸應為高325厘米，寬162厘米。可這幅立軸的高度，至少缺了20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