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算盤，聽你在樓下嘚叭嘚，跟誰說話呢？”一位瘸腿的老者，從樓上順著欄桿慢慢下來。
當他看到霍盈盈的那一刻，嘴上叼著的煙桿都掉了。
老順拐喂完魚，也走了進來。
“哈哈，老煙桿，沒想到振平的后代，還會來看我們吧？說實話，我以為我們這四個老不死的，再也沒機會見到圍著我們腿邊到處轉的小姑娘，看來老天還是可憐我們。”
“誰來了？振平的后代，盈盈？”
一道聲音，從樓上另一個樓梯口傳來。
那是一位穿著黑心背心，七十歲的年紀，依舊一身腱子肉的老者。
現在他們四人所站位置，就像是平行四邊形，雖然不穩定，但卻緊緊相連。
袁侗：老算盤。
傅學良：老順拐。
陳伯駒：老煙桿。
張克文：老炮兒。
這四位都是“鬼手”派的傳人，同時也是霍盈盈的爺爺，霍振平最好的朋友。
他們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也是很不好意思。
“盈盈，實在抱歉，讓你在朋友面前丟人了。我們確實是沒辦法，為了籌錢，早日把振平的大圣遺音伏羲琴買回來，我們可以把老臉都不要，只要能賺錢，老炮兒和算盤甚至還接外出鑒定的活兒。”
瘸子老煙桿提到霍振平，那叫一個老淚眾橫。
“我們對不起他，如果當初不是為了把茹萃齋盤活，他也不會賣大圣遺音伏羲琴，之后也不會去把大圣遺音伏羲琴贖回來，也不會發生意外了。”
姜游若有所思：“這么說，現在大圣遺音伏羲琴的持有者，就有很大的嫌疑。可邏輯上又說不通，如果他不想賣，沒人能逼著他賣，完全沒必要動殺心。”
老炮兒張克文義憤填膺，“這件事的背后水很深，這么多年，我們已經有所線索，就差籌集完錢！”
“袁爺爺，你剛才說有東西要給我，是什么？”霍盈盈的眼神比起之前，已經少了些靈氣，現在有些呆滯。
短時間內要消化這么多東西，確實不太容易接受得了。
老算盤背著手，去樓上抱了一個木箱子。
“這里邊都是振平的東西，有日記本，有他自己所作的畫，還有些小東西。雖然不值錢，但睹物思人，你今后看到這些，說不定就能想起你爺爺。”
霍盈盈還有很多事情想弄清楚，就讓周正和姜游先自己去逛逛。
周正知道她的性格，這件事肯定會放在心上。
所以也沒拒絕，聯系上崔金牙他們，在榮寶齋匯合。
到了門口，可以看到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筑。
兩根大紅柱立足于六扇玻璃門兩邊，墨綠色的墻體與紅色相之輝映。
正上方的匾額寫著“榮寶齋大廈”五個大字。
茹萃齋跟這里比起來，確實寒酸許多。
“周爺，逛得咋樣啊？就說咋們帝都這兒的歷史氛圍，你肯定很喜歡。今后來帝都買房啊，晚年住這兒算了，咋們還能做個伴兒。”崔金牙叼著煙笑道。
“你不是說，晚年想去夏威夷，每天都可以看到穿比基尼的大胸妞嗎？結果還是想留在帝都了？”周正慢慢走了過去。
“總有看膩的時候吧？等我老了，干不動了，就算幾十個美女躺在我床上，那也是有心無力啊！我覺得你的那些觀點很不錯，落葉歸根，做人不能忘本，我就覺得帝都挺好。”
黃伯清沒見霍盈盈，就問了一句：“霍大小姐怎么沒來？”
“不會被她老爹給逮住了吧？”
周正搖搖頭：“她遇到點私事，處理完再過來。我們先進去吧，看著還挺熱鬧。”
今天榮寶齋正巧在舉行一場書畫鑒賞。
上到唐宋，下到近代，大多是榮寶齋自己的珍藏，和一些收藏家帶來的東西。
這樣的活動，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
為了過濾不懂字畫的人湊熱鬧，榮寶齋就在門口，設置了文辨的場所。
有點類似于之前在東北納蘭家門口，他們準備了三豎四排十二扇，要求周正進行辨認。
這里的文辨卻不是認扇面，而是認字畫。
得知這個情況，陳大奎，黃伯清和舒小鋒自然就放棄了。
他們對古董鑒定可以說一竅不通。
“這應該是徐悲鴻的作品。”
“狗屁！明明是黃胄的瀚海詩韻圖。”
“你們倆沒什么可爭的，這幅明顯的仿品！”姜游最先去試水，來到門口的文辨臺。
一位穿著長衫的男人，操著濃厚的京腔問道：“說說看，哪點是仿品？”
“黃胄的畫創作在筆上不忌復筆，他的看法是一筆畫不準，就再畫一筆，連畫幾筆都不準，最后總有一筆是準的。
對于傳統繪畫用筆觀念的反叛，成就了黃胄繪畫雄放、厚重的特色。而這幅很明顯，很多線條是一筆畫過，整體少了那種厚重感。”
長衫男子笑著點頭：“這位先生，您進去吧。”
“有點意思啊。”崔金牙之前很少來琉璃廠，他更多的是去潘家園那種地方。
當下一幅畫拿出來時，他就直接上去了。
“這幅張大千的松峰曉靄圖百分之一千是假的，真跡在我朋友手中。”
崔金牙所說的朋友，就站在他身后。
周正摸了摸鼻子，感覺那位長衫男子不會這么簡單讓他過。
否則后面的人，都可以這樣說，這場文辯活動，就沒有意義了。
果不其然，當崔金牙說出這番話之后，那人無奈的苦笑道：“這位先生，你要是這么說，未免也太簡單了點。我們活動是比對書畫的了解，而不是走關系。”
“就是啊，我還可以說畫在我朋友那兒呢！大家都可以這么說。”
“讓他朋友把畫拿出來不就得了？”
“拿什么拿，壓根兒就沒有！”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說了。”
崔金牙也不皺眉頭，嘴角噙起一抹笑容，對周圍的人說道：“嘿！你們可別瞧不起我崔爺。雖然古玩之中，我并不擅長字畫，但這幅畫的真跡，我確確實實見過。既然你們不信，那就讓我跟你們說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