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都市武道無敵 > 第64章 064
  第64章

  藩王率眾在馬車外幹等了一個多時辰,有些上了年紀的當地官員腰酸腿麻,偷偷活動活動腿腳。

  藩王巴興修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是何等不把洞湘放在眼裏?一個照麵就如此,下馬威也太顯眼。不,這還沒打照麵呢。

  可是瞥一眼謝觀帶來的兵馬,巴興修隻能憋氣。過年時沒有派使臣去朝拜,確實存在輕怠新帝之意。畢竟一個曾在這裏為質十年的階下囚,如今再俯首稱臣實在麵上過不去。更何況還有殺仇在身——巴興修的弟弟和兩個兒子都死在謝觀父親手中。

  馬車終於有了動靜,車門被推開,魏學海趕忙上前去搬腳凳。可腳凳還沒放下,謝觀先跳了下來。

  巴興修快速上前一步,率眾雙手抱肩行禮。

  謝觀瞥了他一眼,懶散道:“免禮吧。”

  說完,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車廂,吩咐魏學海送皇後去住處。

  巴興修提前已經知曉謝觀這次來洞湘,帶著皇後隨行。帝王下車,皇後還在車中不露麵?微微詫異之後,巴興修也不甚在意,許是中原女子不願意拋頭露麵。

  “陛下遠道而來,奔波辛苦。”巴興修迎上去,笑臉寒暄。

  謝觀冷著臉聽巴興修客客氣氣說話,後來巴興修心裏憋著怒,洞湘的官員生怕自己的王將怒表現出來,趕忙接上話。

  “在接風宴開始之前,為陛下準備了騎射表演,先助助興!”

  謝觀掀了掀眼皮望了一眼說話的人,慢悠悠開口:“若沒記錯,你叫莘昊力?”

  莘昊力臉上的笑容一僵,尷尬地應一個“是”。

  莘昊力心裏有些惴惴,他沒有想到過去了十年,謝觀還記得他,被他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榮登九五之尊的人,誰願意有一段不光彩的十年?

  謝觀卻已經移開了目光,道:“去看看。”

  騎射比賽是洞湘幾乎每日都要在不同地方開展的活動,生在草原上的人日日與馬相伴。騎射比賽是個概稱,也會包括摔跤比武,當然也會有熱情的草原女郎起舞相伴。

  謝觀坐在高臺上,觀看著廣場上的摔跤比賽。身邊洞湘人對他說話,他幾乎沒怎麼聽進去,也懶得搭理。

  謝觀有一些心不在焉。

  與沈聆妤的分別才這麼一回兒,他就有些渾身難受,心裏發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侍者端著酒過來,不小心將幾滴酒濺在他搭放在桌麵的手背上。侍者趕忙跪地請罪。

  謝觀正心煩,瞥他一眼,拂袖一揮,那跪地的侍者不知怎麼就會揮了出去,後脊撞在廊住上,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巴興修立刻站起身,壓著眼底的惱意盯著謝觀。

  謝觀卻麵無表情接過魏學海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地去擦手背上沾的酒漬。擦淨了,他將帕子丟給魏學海,神色淡淡地轉過臉看向巴興修。

  巴興修嘴角抽了抽,隻好說:“是狗奴才毛手毛腳。”

  他又向其他人下令:“還不快拖下去!”

  謝觀便收回目光,懶洋洋靠著椅背,繼續觀看著下方的摔跤比賽。

  在場的洞湘人卻小心翼翼地偷偷交流眼色,他們早有耳聞謝觀暴戾,自稱帝以來日日以殺人為樂。那被他揮出去的侍者看來傷得不輕。

  廣場的摔跤比賽有了結果,觀看的侍衛一陣恍惚,勝者朝著高臺上握拳舉了舉,一副開懷的勝者姿態。

  巴興修朗聲大笑,為草原之上的驍勇武士而開懷,高聲行賞。賞了牛羊和代表強者的象角。巴興修突然轉過臉望向謝觀,道:“天子可會對草原健兒封賞?”

  謝觀不鹹不淡地開口:“如何封賞?賞個藩王當當,你恐怕也不樂意。”

  巴興修再次嘴角抽了抽。

  莘昊力趕忙解圍,說道:“我們的壇紗縣主準備了舞蹈,為陛下獻舞一支。”

  壇紗縣主是巴興修的女兒。

  壇紗穿著當地的輕紗在一眾舞伴的陪同下登上廣場,在當地特色的音樂中,挑起一支奔放熱烈的舞蹈。

  謝觀看著壇紗在廣場上不停地轉圈,寬大的裙子旋成一朵花,一雙腿有力地蹬地旋轉。

  他突然想,若是能把她的腿割下來裝給沈聆妤就好了。

  舞蹈結束,又一場馬術比賽,然後就到了開宴時間。也沒有換地方,接風宴仍舊在這廣場之上,侍者們端著牛羊佳肴與烈酒一一送來。

  天色暗下去,廣場上燃起巨大的篝火。摔跤比賽仍舊在進行,不斷升騰翻滾的篝火映照著健兒們健碩強壯的身軀。

  謝觀卻很意興闌珊。牛羊肉是他所不喜,那當地的烈酒也有一種他不喜歡糙感。

  眾人還在說笑,謝觀突然放下酒樽,起身離席。

  巴興修一眾一愣,趕忙起身相送。待送走了謝觀,巴興修的臉色已經是極其不好看。草原人性子皆豪邁,他能讓自己笑著憋怒這麼久實在是不容易。

  身邊人趕忙湊上來勸慰。

  巴興修的胸膛不停地起伏,怒不可遏。他開始思考讓中原狗皇帝死在這裏的可行性!

  謝觀回到當地為其招待的廣月宮。

  月牙兒正提著一個空壺從裏麵出來,迎麵看見謝觀冷著臉腳步匆匆往這邊走來,她趕忙退到一邊躬身行禮。

  沈聆妤剛沐浴過,正偎在床下藤木床上,手裏翻著一卷書。看見謝觀大步進來,她望了他一眼,輕蹙了下眉,立刻收回視線,甚至偏了偏身,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謝觀腳步稍微停頓了一下,整理一番臉上發冷的表情,才繼續朝她走過去。他在藤木床上坐下,挨著沈聆妤支起的左腿,他動作自然地將手搭在沈聆妤的膝上,問:“還在生氣?”

  “不敢。”沈聆妤頭也不抬,又翻了一頁書。

  這哪裏是不敢,分明是還氣著。

  謝觀有些心虛,確實在馬車上的時候他力氣大了些,還將她的上衣扯壞了。前一日,她還挑了好久挑中那套衣裙,打算今日到了地方的時候穿。也正是因為將她的漂亮新裙子弄壞了,下馬車時,謝觀就沒讓她下來。讓她直接來廣月宮。

  謝觀望著沈聆妤的眉眼低垂的模樣,沉思了一會兒,伸出手用指腹在沈聆妤的心口點了點,問:“還疼?”

  沈聆妤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動腳,這門還開著呢!微驚之餘,她幾乎想也沒想朝謝觀的手上用力一拍,“啪”的一聲響異常響亮。

  沈聆妤也愣住了,她隻是想把謝觀的手拍開,沒想到這麼響,她有被嚇到。她抬起眼睛偷偷去瞥了一眼謝觀,見他正看著自己,她趕忙又收回了視線。

  謝觀垂眼,拉過沈聆妤的手,用她的手給他揉被他拍開的手背。

  沈聆妤偷偷用眼角的餘光卻瞥,也沒見他手背上有留下什麼紅痕,應當是不疼的吧?她將目光收回來,卻沒有將手收回來,任由謝觀用她的手去揉。

  謝觀本想說話,聽見腳步聲,暫時沒開口。

  月牙兒提著一壺溫水進來,放在桌上。謝觀在的時候,她不太敢進來,生怕謝觀一個不高興她的小命就沒了。可是謝觀來之前,沈聆妤要喝水,她就算害怕也得把沈聆妤要的水送進來。

  送了水,月牙兒不敢久留,立刻退了出去,且將房門關上。

  謝觀已經不再抓著沈聆妤的手給他揉手背了,畢竟本來就不疼,隻是聲音有點響罷了。他將沈聆妤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饒有趣味地捏一捏她的手指頭,再將她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他掌中。反反複複地進行,一點也不覺得枯燥。

  “呆呆,我不喜歡洞湘。”

  沈聆妤本來就沒看進去書,聽他這樣說,心下突然有些不忍。他在這裏做了十年階下囚,應當有很多不好的記憶吧?而是謝觀四歲就被囚在了洞湘,那是多小的年紀呀。

  沈聆妤柔聲:“那些年,陛下受苦了。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是。”謝觀認真道,“他們都欺負我。”

  沈聆妤突然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謝觀。她從未見過謝觀軟弱的樣子,雖然他此刻說起這樣的話,依舊臉上淡淡沒有表情,可是沈聆妤聯想到他的經曆,心裏還是會覺得他好可憐。

  “都過去了。”沈聆妤再重複,“如今以天子身份回來,也算解氣。”

  謝觀沒說話,他低垂著眼,長長的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緒。他低眸,視線始終落在沈聆妤的手上,繼續捏揉把玩著她的手。

  沈聆妤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無措。她遲疑了一下,湊近去看。謝觀突然抬眼,盯著沈聆妤噙著溫柔打量的目光。近距離四目相對,沈聆妤細細瞧著謝觀的眼睛,探究著。

  謝觀問:“呆呆,你就隻會安慰這麼兩句嗎?”

  沈聆妤的小眉頭揪起來,望著謝觀的眼睛有些犯難。她確實有一點不知道怎麼安慰謝觀,事情敏感,她怕說多了反而惹得謝觀勾起小時候不好的回憶。她不知道該將舊時揉碎了安慰,還是轉移話題,去說些能讓謝觀高興的事情。

  “那……”沈聆妤小聲,“我讓陛下再咬一咬解氣?”

  謝觀問:“咬哪裏?”

  沈聆妤微張了小口,又瞬間將唇抿起來,被謝觀這一本正經地詢問給唬住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好像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便不會罷休似的。

  沈聆妤下意識地蜷了蜷纖指,可她忘了她的手在謝觀的掌中。於是,她的指尖在謝觀的掌心輕勾。

  謝觀低眼瞥了一眼,道:“呆呆,你這動作容易讓人誤會。太像勾引。”

  “我沒有!”沈聆妤趁著謝觀不察,迅速將手收回來,背在後腰。她另一隻手裏握著的書掉落,書脊摔在藤木床上,又掉到地上去。

  謝觀彎腰,去幫她撿書時瞥了書扉。

  ——《春閨秘客》

  謝觀挑眉。他將手放在藤木床一頭。

  沈聆妤瞧著他這個表情知他誤會了,急急忙忙解釋:“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書!是正經書!隻是書名有些不正經……”

  謝觀問:“我以為的哪種書?”

  沈聆妤不吭聲了,她雙手放在後腰,將臉偏過去。

  謝觀不願在這個時候糾結她看什麼書,他再問一遍:“咬哪裏?”

  “腿啊……”沈聆妤聲音小小的,“陛下不高興的時候每次都咬我右嗎……”

  雖然沈聆妤也不太清楚謝觀為什麼要咬她的右腿。

  “不想。”

  好長一段沉默之後,沈聆妤指尖輕動,扯開衣襟,允他繼續馬車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