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都市武道無敵 > 第37章 037
  第37章

  又過了兩日,楚星疏才得知遊寧當日在宮中對謝觀說的那些話。

  “你瘋了?”楚星疏向來是溫柔的性子,此刻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遊寧。“你莫不是還把他當成謝七郎?他現在是九五之尊,還是經曆了全家被屠殺之後殺回京的帝王呀!”

  遊寧就知道與楚星疏說了這些,她會是這個反應。他歎息一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如今朝中多少大臣就指著我與陛下那點親戚關係,想讓我勸諫幾句。”

  楚星疏更急:“他們讓你勸諫你就勸諫?敢於死諫的人可都被陛下揮了揮手拉下去砍了,剩下那些大臣們自己膽小如鼠不敢進諫,慫恿你?再說了,就算是讓你勸諫,你也不能什麼話都說呀,我就沒聽說過哪朝哪代的臣子會勸諫帝王退位的!”

  這些道理,遊寧都懂。可他被巨大的無力感包圍著。

  “陛下自稱帝以來,隻幹了一件正事,就是解決瑉南的災情。除此之外,陛下幾乎不問朝政,雖然解決了瑉南的災情,可其他地方的災情仍不過問。如今多少地方缺官員,導致匪寇橫行。又有多少官員在其位不謀其政,就說十分重要的左右丞,上麵坐的那兩位哪有半分能力?”

  “長此以往,苦的是黎明百姓啊!”

  楚星疏悶聲:“就不能慢慢來嗎?”

  遊寧苦笑:“你看陛下有想要慢慢來的意思嗎?”

  楚星疏默默坐下來。

  一陣沉默之後,遊寧再長歎了一聲,道:“如今不管是朝堂還是鄉野,皆是敢怒不敢言。前兩日,蘇、秦兩位將軍亦是麵露不滿。”

  楚星疏訝然,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他們會有反意嗎?”

  造反這件事,最重要的還是兵權。這兩位將軍手中皆有重兵。

  “不好說。”遊寧也摸不準。

  楚星疏蹙著眉,一邊琢磨著一邊說:“秦將軍是謝老將軍的舊部,過命的交情。陛下是謝家人,看在謝家的情分上,他應當也不會造反吧?至於蘇將軍也是跟隨陛下殺回京城的主帥呀……”

  遊寧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上次秦將軍醉酒,酒後感懷謝家男郎枉死疆場,隻陛下一人歸。”

  楚星疏細細思量起來秦將軍這話。這話表麵上是惋惜謝家郎君們被趙帝誣害枉死疆場。可是會不會有心人將這句話理解成謝家的諸位郎君們怎麼就獨獨是謝觀活了下來?

  楚星疏不禁想起謝家那九位文武全能的郎君來。

  當時出征,除了天生病弱的八郎和年紀尚小的九郎留在京中,其他七位郎君皆縱馬踏疆。結果就是趕去疆場的七位郎君慘死了六位,隻陛下僥幸活了下來。而留在京中的那兩位也在對謝府家眷的誅殺中枉死……

  楚星疏搖搖頭,不願意多回憶,想得多了,心裏湧出來的一陣陣惋惜讓她眼睛發酸。

  她低聲:“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麼,你記掛天下百姓。可若我說完全不在意拿些,倒顯得我不識大體自私狹隘。可我總要把你的安危放在首位的。”

  遊寧看著楚星疏蹙眉的樣子,他眉眼間浮現溫和的淺笑。他去拉楚星疏的手,柔聲:“我都知道。我心裏也有數,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爹爹,娘親……”敏敏揉著眼睛從裏屋出來。她剛睡醒,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剛剛蹣跚學步的年紀,她這一睡醒就要爬下床去找爹爹和娘親。她小跑著奔過去,哼哼唧唧:“爹爹又跟我搶娘親的手手!”

  遊寧哈哈大笑。楚星疏眉眼間也掛了笑,彎腰將女兒抱在膝上。

  楚星疏忽然有了個主意。她捏一捏女兒胖乎乎的小手,問:“敏敏,娘親帶你進宮去見皇後好不好?”

  “好呀!”敏敏奶聲奶氣地應。

  遊寧在一邊說:“宮中兇險,帶她去恐怕不好。”

  “沒事。”楚星疏說,“聆妤身邊定是安全的。”

  說完,她拿著手腕上的一條珠子手串逗女兒玩,引得敏敏伸著小手去抓,一陣咯咯地笑。

  遊寧望著母女兩個玩鬧在一起,心中的鬱結稍解。他提醒:“上次咱們說的事情,你看情況與皇後提一提。”

  楚星疏輕“嗯”了一聲,一邊逗著女兒,一邊琢磨著。

  乾霄宮中,沈聆妤正仰靠在輪椅裏,看著月牙兒在她麵前小碎步地走來走去收拾妝臺。

  前幾日沈聆妤搬進乾霄宮時,很多物件都是臨時搬來的,包括梳妝臺。如今是要長久地住在這裏,東西也重新置辦了一番。

  月牙兒欣賞著自己拾弄好的梳妝臺,一邊向後退,一邊說:“我在妝臺上擺一瓶花好不好?紅梅還是玉蘭?”

  沈聆妤看見謝觀從外麵進來,她趕忙出聲叫住向後退的月牙兒。

  月牙兒一怔,回頭看見謝觀,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裏,趕忙規矩地福了福身行禮問安。

  謝觀看著她就煩,瞥了她一眼,冷著臉邁進寢殿。

  沈聆妤趕忙說:“你退下休息吧。今日不用再過來了。”

  月牙兒應聲,低著頭退下去。月牙兒實在是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她是真的搞不明白陛下為何總是看她不順眼……

  沈聆妤悄悄打量了一眼謝觀的神色,再將目光收回來。

  謝觀在躺椅裏懶洋洋地坐下,道:“月底出使洞湘,你隨行。”

  沈聆妤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腿,然後才溫聲說好。

  謝觀也隨著沈聆妤的視線望了一眼她的腿。他有些煩躁地伸手扯鬆衣領,起身往浴室去衝涼。

  目送謝觀離去的背影,沈聆妤還在琢磨著出使洞湘的事情。洞湘如今是附屬小國。洞湘也是謝觀曾十年為質的地方。後來謝觀父親率兵殺去洞湘,鐵蹄踏進洞湘都城,將謝觀救回家,也讓洞湘自那之後俯首稱臣。

  沈聆妤想了一會兒洞湘的事情,挪著輪椅到書案後,去批閱堆積的奏折。謝觀一道折子也不願意看,好像有源源不斷的折子呈上來,總也批閱不完。

  她專心批閱著,盡自己的能力努力去處理這些事情。可她確實有很多東西不懂,縱絞盡腦汁,也有焦頭爛額之意。沒過多久,她便有些累了。

  沈聆妤瞧著書案上還沒有翻閱的奏折,揉了揉手腕。望一眼放在角落的拐杖,她挪著輪椅到靠牆的地方,抬手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來,她整個身子都貼在牆壁上支撐著。不多時,她又慢慢將兩隻扶牆的手依次鬆開,努力站立。

  沒有知覺的右腿使不上力氣,隻能靠左腿站立。當她憑靠著牆壁的脊背慢慢朝前挪,整個身子都憑左腿站立時,左膝立刻傳來一陣疼痛。

  她身側的雙手不由輕抬,抑製著想要跌倒的搖搖欲墜。

  她希望可以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這是她最近每日都要做的練習。沈聆妤不知道自己的右腿會不會有朝一日又有了知覺,她如今隻想盡量讓左腿變得更有用一些。

  ——瘸子總比癱子好。

  她垂眸,望著自己的腿,在心中默默地數數。用數數來記錄每日能站立多久。

  謝觀衝涼完從浴室裏出來,望見沈聆妤纖細的身子晃晃悠悠。他朝沈聆妤走過去。

  沈聆妤抬眸。

  “陛下……”她話音尚未落,站立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朝一側跌去。

  謝觀伸手扶住她的腰側,沈聆妤也在慌亂中伸手去扶住謝觀的手臂。她沒有摔倒,可是她的臉撞進謝觀的胸膛。

  硬邦邦的。

  沈聆妤瞬間蹙了眉,鼻梁有一點疼。

  謝觀彎腰,手臂探到沈聆妤膝下,將她打橫抱起,轉身朝圓床走去。沈聆妤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急急說:“還有些折子沒有看完。”

  “有什麼好看的?”謝觀皺眉,“讓你解悶的,又不是讓你當差事。”

  “時辰還早,我想再看一些……解悶。”沈聆妤悄悄摸了下自己的鼻梁。

  謝觀有些不大高興,但還是抱著沈聆妤往書案走去。他沒將沈聆妤放進輪椅,而是用腳將躺椅往書案後踢挪過去。

  他舒舒服服地在躺椅坐下,沈聆妤仍舊在他腿上。他再調整了下坐姿,將沈聆妤圈在懷裏,彎腰拿了本折子塞給她。

  謝觀剛衝涼完,身上隻穿著件寬鬆的寢袍。隨著他彎腰拿奏折的姿勢,頸前墜著的平安玉從衣襟裏滑出來,擦過沈聆妤的臉頰。

  沈聆妤回頭,望著那枚平安玉。

  感覺到沈聆妤的目光,謝觀低頭瞥了一眼,道:“唯獨這個不能給你。”

  沈聆妤一愣,急忙說:“我沒想要這個!”

  她能不知道這枚平安玉很重要嗎?還是她與謝觀成親那夜,兩個人坐在婚床上時,謝觀給她解釋了這玉的來曆。她知道這玉是謝觀祖母給家中兒孫傳下來的平安玉,謝家九位郎君人人貼身佩戴。

  謝家的女兒們也有的,但是花紋不太一樣。

  沈聆妤是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金香樓看見過這玉,不知道是謝家哪位郎君的玉佩被轉賣。她如今心境與之前不大一樣了,彼時放任,如今倒是覺得應該將那塊玉買回來。

  沈聆妤沒與謝觀說實話,他擔心謝觀一個不高興直接把金香樓弄沒了。她想著過兩日與楚星疏再出宮時,自己買回來。

  沈聆妤開始看折子,謝觀問:“一隻手能不能批閱?”

  “能的。”沈聆妤疑惑望過來。

  “那把左手給我。”

  沈聆妤依言。

  於是,沈聆妤批閱奏折的時候,謝觀便無聊地捏一捏她的手指頭,再將她的手送到唇邊,咬一咬她的指尖。

  謝觀躺靠在躺椅裏,望著沈聆妤。她對那塊玉有興趣,他不能給她那塊玉,那可以給她別的什麼?

  他問:“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沈聆妤遲疑了一下,放下筆,轉眸望向謝觀,小聲說:“月錢……”

  謝觀沉默了。

  沈聆妤趕忙再小聲說:“往年過年前後會用閑錢向窮人施粥送布,今年也想做做善事。”

  她兩年沒有做這事,今年突然又想做,何嚐不是從那兩年走了出來。

  謝觀捏一捏沈聆妤的手,拉著她的手指了指他的唇,道:“每親一個時辰,一千兩黃金。”

  沈聆妤愣住了。她下意識喃聲開口:“陛下當真給我一千兩黃金揚給百姓?”

  低柔的聲線裏噙著不敢置信。

  謝觀笑了一聲,奪了沈聆妤手裏的筆扔開,握住她的腰,將她拎起來,再讓她跨趴在他胸膛,捧起她的臉。

  “呆呆就算把國庫揚了,也不是不行。”